容宗瑾垂首。
他只是住了这些年就如此,老管家世代都生活在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老管家定是比他还要舍不得。
老管家呼了口气,勉强撑回一些力气当,
“大公子,真的要去江南?淝”
“嗯!”
容宗瑾点头。“届时,老管家还有府中上下,便随宗瑾一同前行!”
“好,好!”
老管家应着,眼中几乎流下泪来,“说什么百年基业,不也是当初老祖宗一手一脚闯出来的?咱们大公子英明睿智,定然也不会比老祖宗差多少。早晚一天,容家的基业怎么走的,还是要怎么拿回来!”
哽咽的声音,老迈的身子。气势却是不输与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而被老管家所染,老管家身后的家丁脸上也带上了坚毅之色。
容宗瑾眼中含上泪光。
他握住老管家的手,“老管家说的不错,宗瑾也是这般想的!”
“早晚一天,我们容家还会回来!”
“对!没错!咱容家的当家就该有这样的气魄!”老管家应着,泪水流了下来。
很快,老管家又擦去了泪水。
“只是容家家财散尽,大公子又如何带着咱们去江南上任?”
这是老管家担心的。
容家即便树倒,可算上后面宅子里留下来的妾侍,还有上上下下没有离开的管家仆人,也有数十口人。
只说吃喝,就是不小的开支。要是再算上前往江南郡这一路,恐怕……
“对了,皇上给我赐了婚!”
容宗瑾开口,
老管家后面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哽在喉咙里,有些吞吐不出。
“什,什么?”
容宗瑾笑笑,抬手拍在老管家的肩膀上,
“老管家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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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朝中上下一个消息如巨石掀起波浪。
皇后身边大宫婢春桃许诺出宫,皇上圣心灼灼,赐婚容家大公子为妻。
皇后是容家女,容大公子好歹也是容家剩下的支撑者,如今容家凋零,皇后好歹还是蒙承圣宠,却不止没有想办法让容家维持福泽,反而还把自己的宫婢嫁给了容大公子。
虽说容大公子是被皇帝贬斥,可聪明的知道这看似贬斥,只要政绩卓然,再加上后宫里有皇后在撑腰,当容家大公子来日回到京城,莫不是高门大阀不都是争抢着上来?
但凡高门大阀无不是讲究门当户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飞冲天,重振门楣。
是以这就是时间的问题。
可皇后娘娘却是一下子把宫婢嫁给了容家大公子,好歹也是明面上的兄长。
——这日后又谈何的重振门楣?
当然,这也是一部分的官员这般想,其他的官员则是小心的瞧着后面皇上紧跟着下来的旨意,说是皇后于危难之时不离不弃,相伴左右,如今又是高风亮节,实乃我大夏第一人。
所以,这是皇后在讨好皇上?
不惜用容家的百年门楣?
一下子,朝中官员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
原来还以为这位皇后是个心计颇深的,没想到这位皇后竟是个不管不顾后果的“棒槌”!
也难怪先前人家容相一直都扶持着原来的懿贵妃,结果却是不明不白死在安阳殿的那位。敢情并非只是因为人家是嫡女,而是这位皇后根本就是扶不上去的那种。
现在是被皇上宠爱着不假,可这当中有几分是看在容家的份儿上?只看这阵子皇上远离凤仪宫,就已经很明白了,结果这位皇后还看不明白进退的又来了这么一手。
就算是腹中怀有皇嗣又如何?对皇后而言,岂不是自找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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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瞧着皇上下了这样的旨意,百官们也都纷纷上书,说是皇后明德,世上少有。
前庭后宫只隔着一道宫门,宫中自然很快就收到消息。
承了圣旨在宫里准备出嫁的春桃听到,满面泪湿的跪倒在容纤月的面前。“皇后娘娘,奴婢不嫁了……”
容纤月摇头叹息了声,“傻丫头!”
在香兰的帮助下,把春桃扶起来,“圣旨已下,金口玉言,焉能是你想不嫁,就不嫁的?”何况,要是真的不嫁,你不会懊悔终身?
后面的话容纤月没说,因为她要是说了,春桃铁定就是一头撞墙也不会出嫁了。
“可奴婢要是嫁了,皇后娘娘您一人在宫中……”
“谁说本宫是一人,本宫身边有香兰,还有皇上——”
容纤月瞪了眼睛,佯装恼怒。
容纤月提到“皇上”,春桃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脸上流露出来的伤心还有舍不得还是让容纤月心软。
容纤月劝,“你以为他们想什么我不知道?放心,都在你家主子的掌控之中!”
容纤月眨了眨眼。
春桃终于破涕为笑。
……
圣旨下,再加上容宗瑾不日就要到江南郡任职。
很快,大婚日到。
春桃虽是皇后侍婢,可因为是皇帝赐婚,再加上皇后偏宠,出嫁那日,红妆十里,羡煞众人。
既是从宫中出嫁,便都是有礼仪规范。虽是宫婢,却也摆出了郡主的出嫁资本。
从皇宫的侧门到凤仪宫门口,浩浩荡荡的摆了百十的嫁妆抬面。
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珠宝翠绿。
琳琅满面。
春桃哭的哽咽。
梨带雨,几度都喘不上气来。
容纤月一开始还能忍,可越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的抽泣。
春桃,是她刚来到这里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对她好的。
不管春桃是对“容纤月”,还是对她,那份儿忠心耿耿的心思只让她赞,让她叹。
她早就有念头想要春桃和她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现在,她总算是安心了。
“春桃,记住我和你说的话,只有你好,本宫就好!”
容纤月在春桃耳边低低的说着。
春桃一哽,掩了哭泣。
旁边的香兰轻叹,把红色的盖头奉到了容纤月的手里。
容纤月抬手,把盖头盖到了春桃的头上。
“好了,走吧——”
…………
帝王赐婚,春桃好歹也算是皇家人,故而是从皇宫出嫁。
只是毕竟身份称不上大成,容纤月便立在城楼上看着春桃一步步离开宫门。
她所站立的正是宣德门。
宣德门内外,承载着容家的荣辱。
至于朝廷上下是怎么确认到这个路径,容纤月并不放在心上。
她的目光只看向宣德门下用红色绸缎铺成的路。
一边是步步远离的春桃,另外一边,是前来迎接的容宗瑾。
四周礼喧腾,即便不身在其下,也几乎感同身受。
容宗瑾身上大红的喜袍,温润的面上带着模糊的笑意。
头顶上,温暖的阳光照下来。
是这几日唯一的一次日头高照。
那冷冽的寒风都不知道飞舞去了哪里。
和煦,暖意,正好像当初她初次见到他时候的模样。
……又好像不是。
容纤月不由自主的伸手抚向自己的胸口,胸口砰然有序的心跳,在她的手掌间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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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懵懂瞬间,好像天地间都好像变了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