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岚那边听到今夜萧皇会来,便让蔷薇宫人下去吩咐御厨准备了满满的一桌山珍海味。
酉时末,戌时初。
慕容云岚在殿外恭迎了皇帝陛下。
“臣妾叩见陛下。”慕容云岚行了一礼。
“免。”萧子都言简意赅,却不似以往两手相拢,冥冥之中又多了一分疏离。
一次疏离,两次疏离,如果再有第三次恐怕不再是疏离这般简单吧。
慕容云岚伺候着萧皇坐入席间,为她心爱的男人夹菜添肴,可惜萧皇陛下就是吃吃不肯启箸,不免狐疑道,“陛下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吗?不对呀,陛下你还没有尝一尝。你得尝一尝这个酱油鸡,很好吃的。”
语毕,慕容云岚夹了一块放入碗中,萧子都仍然无动于衷。
“饭菜很好,只是朕没有胃口罢了,可能是连夜批阅奏折太过劳累所致,多多休息一番就好。梓潼无须太过忧虑。”萧子都动了动唇瓣,算是宽慰了皇后。
他,到底是她的十多年夫妻,他在想什么,难道她一个作为妻子的会不知晓他的想法吗。
可能又在误会自己与永乐侯爷了吧,慕容云岚想不通自己近日与风静玥着实刻意避开了的,怎么陛下他还会误会了?又或者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所以陛下他才会如此?
也罢,慕容云岚想想,该是好好的从旁敲击一二查陛下龙颜再作决定。
“陛下,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吗?”慕容云岚想想还是不大对头,还是单枪直入得问一问比较好,旋即又连忙道,“夫妻之间跪在坦诚,陛下如果觉得臣妾哪里做错了,请陛下还是速速指点一二,不至于让臣妾糊里糊涂下去呀。”
萧子都哑然失笑,“梓潼又怎么可能做过对不起朕的事呢?梓潼历来做的事情就是心安理得的。”
“陛下——”慕容云岚总算探到皇上的口风了,看来陛下他真的对自己心存芥蒂了,得好好想办法疏导一番,若不然总有一天会酿成祸患,“陛下,还请陛下明示。”
相见无好话,慕容云岚明明知道此刻的陛下定然不会应承自己任何事,可是慕容云岚还是硬着头皮提及蕴陶长公主的婚事,她身为人家的母后,也着实不易。
就在萧子都甩袖离去之时,慕容云岚叫住了他,“陛下,能否为蕴陶与钰柯定下婚期,他们二人早已心意相通,望陛下成全。”
“看来皇后心中已有主意,那就按照皇后的去做吧。”萧子都说完,便想都不想跨步走了出去,似乎再让他自己留在这里,仿佛就是一场委曲求全。
虽然陛下的语气冷傲无极,但他始终应承了下来,皇帝向来是万金难换一诺,他说的话就是圣旨。
慕容云岚此刻早已看清了萧皇陛下对自己愈发的疏离寒意,不过却是着实拿她自己的幸福换女儿的一生,这个交易却是值得的。
椒房殿中的玉柱龙之图腾翙翙其羽,尽显皇家清贵,上面绑着作装饰用的七彩宫绦迎风招展,窗外的风烈了几分。
慕容云岚怔了怔坐在福寿双全贵妃椅上,面色陷入了困惑还有忧虑,凝视着桌上一大盘的精美佳肴,皇帝一口都不曾动过,冥冥之中是在嫌弃她这个皇后娘娘不够品德入主这大陵后宫么?
自己在凤辇之中晕厥,子都他明明是那么关心自己,可又为了什么,现在又如此冷漠,到底是谁在他耳旁说了什么,莫不成是小末子公公么?不可能,小末子公公是近日提拔上去做一等大内总管,他完全没有必要赔上他未来的前途吧。
再看看大陵后宫,先来的章文嫣,后来的娴鸽,这些人的阴谋在慕容云岚面前瞬时间遭到凶猛的瓦解,难道还有谁在皇帝吹着酸风醋雨,莫非是皇帝自己错生了嫌隙不成?
到底是什么?苍天,你能否告诉本宫!
慕容云岚顿时觉得头颅发热,胸内郁闷难抒,就好像久病子人尚且没有得到完全的康复一般。
“呃……呀……”慕容云岚躺在贵妃椅子上因头疼开始呻吟了起来,若是子都在这里,他一定对自己软言相慰吧,可惜他不在这里,真怕他以后再也不理睬自己了。
蔷薇之前下令一众小宫婢内侍把没有吃完的饭菜退下去,这才进入内殿,看到皇后娘娘倒在贵妃椅上呻吟不止,连忙膝行到她跟前,忙取来温软的毛巾敷上,“皇后娘娘,你怎么样了?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不可。一叫太医。就会惊动皇上。”慕容云岚勉强撑开眼皮,连忙拉住蔷薇宫人的手,“皇上方才,你也看见了,他定然对本宫生了嫌隙,如今他想静一静,就容着他吧。他日日夜夜为国事操劳已经瘦了一圈。虽然本宫不知道皇上他为什么会如此对本宫,但是本宫一定不会为陛下他徒增烦扰。蔷薇你若是胆敢去通知皇上,本宫第一个不饶恕你!”
听到此话,蔷薇并没有因为自己可能遭受的处罚而心生胆怯,相反,她的心中唯有皇后娘娘的安危,蔷薇摇晃着螓首,“皇后娘娘不叫太医怎么行。奴婢看你这么疼,奴婢也心生难怪呀。陛下看见了定然也会……”
“别说了,容本宫多多休息便会好了。”慕容云岚一个眼神,让蔷薇宫人把眼珠子里的泪水生生逼回去。
蔷薇宫人自打相府就跟随着皇后娘娘,虽然最早最早是红菱夫人和白霜夫人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着,但蔷薇宫人代替红菱白霜二位夫人服侍皇后娘娘,到底也劳苦功高,在蔷薇的心里,她早就把皇后娘娘当做是至亲之人,无论如何,她都会站在皇后娘娘这边,也默默责怪萧皇陛下为何会冷落皇后。
“还有,也不准你与长公主他们说起本宫,知道吗?”慕容云岚威逼的眼神,总算叫蔷薇宫人就范了。
蔷薇只能选择留在皇后身边,默默得为她换用毛巾,希望可以借此缓解皇后娘娘头疼的痛楚。
一个时辰过去了,蕴陶长公主殿下所在的公主殿听闻陛下驾临了椒房殿之后,又很快就走了,她心中快意不已,心想着,莫非是母后劝了父皇,定了下她与钰柯的婚期不成?
蕴陶长公主殿下一边摸着腹中尚未显怀的骨头,一边趋步往椒房殿走来,她尾后的裙摆逶迤在地上,走起路来娉娉婷,仿佛摇曳在仙宫里的瑶台仙子,如今初怀身孕,她的脸上更显丰韵,看上去也比以前好看了些。
进入主殿,揽过千年红珊瑚锦绣屏风,却见皇后娘娘窝在贵妃椅中,面色极为苍白,额头有浓密的汗珠,不过好在她睡过去了。
“母后……母后您怎么样了呀?”萧蕴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母后,口唇泛白,却不见有其他宫人顿时火冒三丈,“来人,来人呐——”
很快,依旧没有人来。只是蔷薇宫人独自抱着热水而来,额头上也满是汗水,脚底也沾染了黑泥。
蔷薇宫人一进入殿就把热水放在一旁,对蕴陶长公主殿下行大礼,“奴婢拜见长公主!”
“蔷薇,你好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侍奉母后,你也不是一朝一夕了,怎么会如此大意!还是三个月后就是二十五岁年老宫人外放的日子,你就无心再侍奉母后了,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