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两处月圆 对于常年在外的靖王殿下来说,月圆人不能圆简直就像家常便饭。他看着桌下喝酒吃肉的将士们,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感怀。
他们都陪着自己,只是自己不能见到母妃,不能回金陵去见她……
“殿下,在屋子里你怎么还裹着斗篷呢!”戚猛拎了一壶酒上来,醉醺醺地要和靖王干杯。
靖王摸了摸身上的斗篷,并不在意戚猛的无礼,只是笑道:“今年冬天格外冷,我一时半会都脱不得。”说着,便端起桌上的久和戚猛干了一杯。
戚猛酒量极大,靖王怕他纠缠,便使眼色让战英把他扶下去。戚猛便搭着战英的胳膊,要他陪自己喝。
靖王索性除了酒宴的屋子,回自己房里去了。
开着的窗户正对着明月,此时的月亮又圆又大,几乎唾手可得。靖王站了一会,返还到桌前写信。
他已经习惯了在旅途中,把信一封一封地写好,等回金陵的时候再把一箱子的信都抬进母妃的寝宫。他有侍卫可以传信不假,但再好的信使也难以逾越宫墙的威严。就算是只写些家常,若是被父皇抓一个正着,他的命差不多也要交代在寒字号里了。
快速地把给静嫔的信写完,封好装进盒子里,靖王握着笔,对着洁白无瑕的白纸,还想写点什么。
他的信,总有一天会到母妃的手中;但是些给她的,可能永远都到不了她的手中。惠妃看中了她,母妃虽然说愿意为自己努力,但她又怎么抵得过滔滔皇权呢?
她愿意嫁给宁王兄吗?
萧景琰不由地想起来,三年前的今天,他坐在纱幔迷离的床头,听里面的女孩子痛苦地压制体内的媚毒。
不知道柏玥姑娘当年得罪了什么人,要用这样阴毒的手段害她,若是小殊没有临时起意,若是他为了男女大防固执地不愿意进去查看她的情况。是不是就看不见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笑灿若,灵动地站在自己面前?
古人写过一首小诗,他倒是想用来怀念一下:声起樱桃小口,音融衣深处。俏发掩青眸,枉然片片秋波。相顾,相顾,终是虚解春愁。
冰寒料峭的日子里,他觉得春天已经来临。
身怀思念的靖王最后还是没有给柏玥姑娘写信,只是画了一幅肖像。在战马上赫赫有名的靖王殿下,在书画中显得略为不足,画中女子除了一身青衫之外,和柏玥并不相像。况且,被蔺晨的桃红柳绿轰炸的柏玥,已经很久没有穿画中那种淡雅的青色了。倒是她腰间的玲珑玉佩本来就在靖王手上,倒是勾画了十乘十。
靖王自己也觉得不像,但他舍不得画画用下的心血,于是把画卷起来压在了枕头之下。他好像听说过,枕着谁的画像入睡就能梦见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能不能画一幅小殊的画像,也压在枕头下呢?
第二天清晨,靖王是被窗外的异动吵醒的,等他起床,战英已经进来汇报了早上出的事情。
他们驻扎的地方遭贼了!
“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一抹黑影晃动,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有几次几乎要抓住衣角了,他一个飘忽又远了我好几米。”战英有些抱怨,这种武功一看就是歪门邪道。
梁上君子的轻功自然是顶级的,只是冼州这么多流油的富商,怎么会有人异想天开地偷到他靖王带的兵营来?
“兄弟们被偷了什么东西?”靖王把袖子一挽,问。
战英抱拳:“想来也是神奇,虽然大家都被惊动出来抓贼,却没人说自己丢了东西。”
靖王安抚道:“想必是从那户人家中蹿出来,慌不择路逃到兵营里。你去打听一下谁家少了钱,若是那种欺凌百姓的家族,便吩咐下去不要声张。若是偷的是贫苦人家,你便和上述的家里一起,把这件事查个清楚明白,务必要把偷走的钱一一要回来。”
战英听靖王这样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化身为江湖上行侠仗义的侠士,忙不迭地就出去打听了。靖王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等回过头来,笑容却顿时冰结……
“殿下猜的果然不错。兵营左边的那户李家主人,平日里欺善怕恶,威逼南门的一个落魄书生把他们祖上收藏的好些书低价卖给他。书生不肯,李家便一把火把书生的家都烧了,还把书生毒打了一顿。书生熬不住,没过几天就死了。江湖上有义士愤愤不平,就偷了李家的宝库,把得来的东西全数给了书生的妻子。”把事情打听清楚的战英手舞足蹈地向靖王描述,活像是这件事就是他干的。
靖王殿下其实一直黑着脸,兴奋的战英居然没有发现,还在絮絮叨叨地讲:“我怕书生的妻子怀璧其罪,就特地派了几个士兵去保护她。没想到那个义士也想到了这层,今天早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刀传书给李老头,说是如果书生的妻子有个三长两短,就要他的性命。李老头吓得整个人都瘫在地上……殿下,你怎么了?”
靖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