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
关洛蕴气恼地啪地把茶盅放在桌上,大声骂道:“四公主没说错,熙言铮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贱人,到处勾三搭四……”
关洛蕴的声音这么大,不止言铮听到了,正给她处理伤口的骆太医还有隔壁的赵天楚和拓跋言也听到了犯。
拓跋言顿时脸色就沉了下去,盯着刚进门的赵天澜冷笑道:“是谁在骂熙小姐?慌”
赵天澜尴尬,总不能说是自己未来的太子妃骂的吧。
“龙四,去看看!”拓跋言才不管他为难,命令道。
“殿下,一点误会,她是本宫没过门的妻子……”赵天澜怕节外生枝,只好解释道。
“未来的太子妃?瑞亲王的千金……”拓跋言眸光微闪,点了点头,似乎记住了这个人。
赵天楚挑眉,关洛蕴来做什么,难道也是来看戏的?
他今天来收账,这一个个都来看戏,让他怎么下台呢!
拓跋言目光扫过赵天楚和赵天澜,不喜不怒地说:“熙小姐有意思啊,三殿下想把她送到军营,四公主刺杀她,未来的太子妃不喜欢她,熙家不待见她,端木家恨她入骨……本宫真的觉得很有意思,熙小姐要怎么活下去呢!”
赵天楚身后的端木翊冷冷地看着拓跋言,他脸上的伤还包裹着,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谁给自己的这个耻辱,他一定会找机会还回去的。
赵天澜也不知道该怎么接拓跋言的话,他隐隐觉得,虽然拓跋言的语气没有波澜,可是这下面却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敌意,想到拓跋言昨天去熙府,听说在熙言铮院子里呆了半个时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
骆太医这边已经给言铮处理好伤口,言铮让绿荷解下止血带时,他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有什么用?”
言铮随口就道:“这是不会点穴止血的人用的一种止血方法,很实用。”
骆太医看了她一眼:“熙小姐懂医?”
言铮怔了一下,随即想到这老头是御医,又是太子身边的人,赵天澜的伤口他一定处理过,他不会怀疑什么吧!
“不懂,以前见人用过!”她否认道。
骆太医点了点头,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刚要退出去,就听到关洛蕴的骂声,骆太医无语地摇摇头,关家这千金怎么也和四公主一样任性啊,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怎么像个泼妇一样骂人呢!
他看向言铮,见言铮只是愣来一下,面色不改,他欣赏地颌首,想了想低声说:“白夫人会保佑你的!”
骆太医退了出去,绿荷给言铮取了新衣服来换上,言铮看服用的布料都是上乘的绸缎,比自己穿出来的袍好了几十倍,微微一笑,赵天澜这是想息事宁人吗?
可惜,她言铮可不是受了点好处就忘记恩怨的人,赵晓绺这一剑她记住了,决没有下次。
走出来,看到原来的那些客人都被撵下去了,大厅里坐着的几个男子气氛有些微妙。
言铮上前先对赵天澜施了一礼,谢过他赠衣之恩。
赵天澜尴尬地一笑:“熙小姐不用谢,说来还是本宫教妹无方,才给熙小姐带来这一劫,还请熙小姐见谅。”
赵天楚一听就道:“熙小姐,小绺不懂事刺伤了你,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有责任。算了,你欠我的三百万我也不要了,就拿这些钱代小绺向你赔罪吧!”
言铮一听就笑了:“三殿下这么大方,言铮惶恐啊,这一剑怎么就值三百万呢!钱我还是要还的,三殿下要诚心想替四公主赔罪,那就免了我答应帮三殿下做事的条件吧!”
话都说了,赵天楚不能反悔,虽然觉得自己宁愿用三百万买言铮帮自己做事,奈何言铮聪明,宁愿用这个条件抵消帮他做事。
“熙小姐不再考虑一下吗?做一件事可不值三百万呢!你今天就要还钱……据我所知你还没凑够钱,你拿什么还呢?”赵天楚问道。
“到天黑不是还有很长时间吗?我相信到时我一定能还上的!”言铮自信地说道。
拓跋言就道:“对,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反正本宫今天也没什么事,就陪熙小姐在这等吧!”
拓跋言都这样说了,赵天楚不好再咄咄逼人,
只好点了点头:“那咱们就以酉时为止,到时熙小姐还不了钱,就按我们说好的履行。”
言铮大大方方地坐下,看了看赵天澜道:“太子殿下,刚才好像听到你的未婚妻也在,何不请出来一起坐呢!”
赵天澜还没说话,雅间的关洛蕴就一把撩开帘帐走了出来:“熙言铮,出来就出来,难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言铮看向她身后,帘帐垂落下来前,她看到里面还有一个人,一件白色的狐裘,安静地坐在那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只可惜她还没看清她的面目,帘帐就垂了下来。
和她一起注意到帘帐里面有人的还有拓跋言,拓跋言一看到那白色的狐裘,眸光中就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悄然无波……
***
“关小姐!”言铮久闻关洛蕴的大名,这还是第一次见关洛蕴。
第一印象,这关洛蕴和关洛飞长得不是很像,她更像瑞亲王,面相高贵雍容,的确有太子妃的福像。
言铮一看到她对自己的敌意就猜到怎么回事了,一定是关洛飞回去说要娶自己,所以关洛蕴才跑来捣乱的吧!
只是不知道关洛飞现在怎么样了,是被家人劝说不敢来了,还是被囚禁起来了呢?
言铮宁愿相信是前者,因为以她对关洛飞的了解,如果认定了一件事,就算被关起来,他也会想办法逃出来的。
从昨天到今天,她等了关洛飞两天,关洛飞都没出现,那么结果可想而知了!
言铮无法忽视自己心里的失望,难道自己想学十娘让人赏识自己这颗蒙尘的宝珠的愿望,终于抵不住世俗的偏见,终要落得和十娘一样的悲剧吗?
她不是十娘,自然不会允许自己步十娘的悲剧。
只是,这种认知还是让她情绪低落,那种异世独处的孤独感包围了她,以致她对身边这几个名门富贵都失了应酬的兴趣。
谁是什么身份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熙小姐,你是在失望吗?没看到想见的人失望,还是为自己没能力还钱就要被送到军营担心呢?”关洛蕴咄咄逼人地问道。
言铮看到众人都在看着她,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关小姐倒是很关心我啊,我第一次见关小姐就被关小姐这样关心,受宠若惊呢!”
“我怎么能不关心你呢?你的‘事迹’我还没回帝都就闻名已久了,我真不敢想象,一个女人,额上顶了个‘奴’字,又背了那么多骂名,不一头撞死,是怎么厚颜无耻地活下来呢?”
关洛蕴言词夹枪带棒,毫不掩饰地攻击言铮。
赵天澜听着就皱起了眉头。
拓跋言眸色暗沉,手在桌下就捏紧了。
赵天楚含笑,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地看着言铮。
端木翊则是矛盾地看着言铮,她刘海遮住了那个‘奴’字,让端木翊第一次有些懊悔,如果早知道言铮刻了这个奴字会让她无时无地被人羞辱,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会纵容家人给她刻上这奴字吗?
“关小姐,生命是很宝贵的,我娘生下我,不是让我遇到一点挫折就寻死觅活的……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如果为一时的挫折死了,又怎么能有机会和关小姐和在座的各位一起喝茶聊天呢?”言铮淡淡一笑,意义深长。
“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还能如此坦然……白芷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让她死了也蒙羞!”关洛蕴毫不客气地继续攻击。
言铮微笑:“关小姐,我对你也是闻名已久了,在我印象中,能被皇上太后赏识,赐婚给太子殿下的女人,一定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惠,德行上佳的女子,可是今天见到关小姐,却有点失望……关小姐和传说中大不一样哦!让我忍不住感慨,传言误人啊!”
“哈哈……熙小姐说的对,传言误人,的确不能相信!”拓跋言放肆地笑起来。
关洛蕴脸被气得通红,本想反驳,却看到了端木翊脸上的伤,她脑中电光一闪,忽然想起端木翊的妹妹端木纤云,她差点被赵天楚退婚……
她当时听到还不齿端木纤云的愚蠢,怎么自己不知不觉就学了她呢!
男人喜欢的是温婉贤淑的女人,她被教导的就是如何做这样的女人,将
来好母仪天下,这样不计后果地攻击熙言铮,太子会怎么看她呢,在座的人会怎么看她呢?
“熙小姐伶牙俐齿,本小姐领教了,面也见过了,本小姐就不打扰熙小姐做正事,我去陪朋友了!”关洛蕴沉住气,起身施了个礼走了回去。
言铮挑挑眉,看来关洛飞这个姐姐比端木纤云和赵晓绺高了几个层次了,不错,懂得审时度势,这女子配得上赵天澜。
***
这小小的插曲让气氛低迷了一点,赵天楚和赵天澜都看出言铮不是个好惹的女子,只看她谈笑间就把嚣张的关洛蕴挤兑走,这女子的智商比关洛蕴高多了。
两人各怀心事,对言铮更看高了一层。
拓跋言和言铮却没受影响,两人当着赵天楚和赵天澜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
虽然两人聊的是茶道,膳食无关大雅的东西,可是两人之间和谐的气氛却让人无法不遐想。
端木翊脸色就没好过,言铮这样和拓跋太子聊的火热,难道是想拓跋太子帮她出面还了这笔钱吗?
赵天楚也心思重重,要是到最后,拓跋言帮言铮还了这笔钱,那言铮会选择她还是自己呢?
“熙小姐,还记得第一次你见我时问过我一件事吗?你问我认识‘牟阳,郝易’吗?他们是谁啊?还有你问我‘言铮这名字对我有什么意义’,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我们以前认识?”赵天楚沉不住气了,插进两人的话题中。
言铮听到他又提起这事,就转头看了看他,淡淡地道:“那三殿下想起来了吗?”
赵天楚困惑地摇头:“我想了很久,我真不认识叫‘牟阳,郝易’的人,我在端木家和你应该是第一次见面,难道不对吗?”
言铮失望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可能我弄错了吧,把你当成了另一个人……那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当时还以为遇到故人了,所以才问你我们都认识的人的名字……你不认识,也说第一次见我,想必不是我认识的人……”
“真有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你不是骗我吧?”赵天楚蹙眉。
言铮微微一笑:“我听人说过,十万人中就能找到一个和自己相像的人,可见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三殿下没见过,不代表这人就不存在!”
“是谁?他叫什么名字?”赵天楚追问道。
“他死了……所以三殿下不用担心他成为你的威胁!”言铮嘲讽道。
赵天楚还想再问,这时一个侍卫上来禀道:“殿下,下面有几个人想见熙小姐!”
赵天澜疑惑:“都是谁?”
侍卫看了一眼言铮,才道:“是祝大人,石尚书的公子,陈总兵的孙子,孙将军的管家,还有穆老相爷的孙子!”
赵天楚一听心就沉了下去,果然,父皇说的没错,白将军的下属不会对熙言铮被送进军营坐视不管的,这来的这几个,全是当年和白将军交情很好的。
“请他们上来!”赵天澜和赵天楚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几人明明知道他们在,却还是公开地来支持熙言铮,白家虎威犹存啊!
拓跋言看言铮一脸疑惑的样子,就解释道:“熙小姐当年还小,可能没听说过,祝泰,石毅,陈坤明,孙淦,穆煜山都是白老将军的交好,陈坤明还是白夫人的师兄呢,而白夫人对祝泰还有救命之恩!”
言铮听了心头一震,让她震动的不是这几人派人来见自己的动机,而是,她在熙乾明夹在书里的那张纸上见过石毅和穆煜山的名字。
赵天楚也有些震惊,拓跋太子为什么这么了解白芷和白将军的交好呢?
端木翊忍不住脱口就说了出来:“言殿下倒是很了解白家啊,如今知道他们和白家关系的可是寥寥无几!”
拓跋言冷冷一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白家昔年是拓跋最大的威胁,本宫了解白家也不奇怪。对了,端木将军,本宫还知道一事呢,端木将军的父亲,昔日也是白老将军的故友,听说还结拜过兄弟……本宫倒好奇了,白将军一死,端木家对言铮就翻脸不认人,这就是你们端木家对兄弟的情分吗?”
端木翊气恼地叫道:“是熙言铮先做了对不起端木家的事,我们没做错!”
“是吗?”拓跋言拉长了声音,鄙夷地看了一眼端木翊:“那言铮没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