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有机会你可以指点我一下吗?”关洛飞打蛇随棍上,一心想打败拓跋言,见能人就想拜师学艺。
纳兰青却不买账,刻薄地说:“你这资质还不配我指点,如果不是铮儿……”
她发现自己失言就及时住了口,转了话题:“到了吗?慌”
“不远了!”关洛飞伸手一指,只见前面有个大宅院,看似其貌不扬,外面挂了两盏灯笼,两个看门人靠在门前闲聊。
这宅院和周围的宅院区别不大,如果不是知情人带路找来,看见的都想不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弑神组织的总舵竟然是如此普通犯。
纳兰青一看就抛下关洛飞急跑过去,看门人一见立刻站直了身子,戒备地看着她接近。
“两位兄弟,请帮我通报一声,我要见你们舵主,就说姑苏纳兰家的人求见!”纳兰青对两人拱了拱手。
两个看门人互相看了看,一人就道:“等着!”
关洛飞听到姑苏纳兰家的名号就怔住了,他没想到纳兰青竟然是姑苏纳兰家的人。这纳兰家可是四百年前的皇族,改朝换代后慢慢没落了,可是一提起纳兰氏,没人敢小窥。
一来这纳兰家全盛时期是实力最强的望族,二来数百年纳兰家出了好些人才,如果说陈家是以富裕出名,纳兰家就是以学识出名。纳兰家几代都是大儒之才,博文广记,辅助皇上做了许多造福百姓的事。
数百年过去,一提起纳兰家,不但朝廷,就是民间都交口称赞。
只是随着一百年前纳兰家被当时的皇上听信谗言削去了官职,没收了田地后,纳兰家就全家搬到了僻静的乡下,再不闻世事。前朝皇上曾经多次去请纳兰家的人出来任职,纳兰家都不为所动。
赵罡即位后不信邪,带着几位重臣亲自去请,纳兰家主都避而不见,赵罡又请当地乡坤,名门望族陪同一起前往,纳兰家主也避而不见,只让小孙子带了口信出来说,不是不肯为皇上效力,而是纳兰家已经无人可用,皇上要是体恤,等孙子长大再为皇上效力吧!
赵罡看那孙子才五岁,生的倒是聪明伶俐,可是他哪等得聊啊,以为是纳兰家主推脱之词,当时就要翻脸。
后来是当时的朱相爷向附近的老人打听了,才知道纳兰家的确没人了,家里就只有家主和这个小孙子。
赵罡回来还半信半疑,就派人去调查,结果派去调查的人回来禀告,二十年前,纳兰家不知道惹上了谁,一夜之间死了许多人,事后纳兰家也没声张,葬了这些人就搬了家,之后每搬一次就少一些人,到现在家里只有老家主和孙子,才安定下来。
赵罡这才知道家主不是推脱,也放了心,从此没再提过纳兰家。
现在听到纳兰青竟然是纳兰家的人,关洛飞吃惊之余忍不住想,难道纳兰家的人不是死了,是分家了吗?
看门的进去了半天,才和一个男人一起走了出来。
出来的男人长得很高,却很瘦,颚骨下一双眼睛漆黑,几乎是飞跑着出来,老远看到纳兰青就叫道:“七妹,真是你?”
纳兰青一看到那男人,脸色顿时就变了,转身就走。
那男人飞掠过来想抓住她,纳兰青腾地拔出剑怒道:“别碰我,否则刀剑无眼!”
男人顿住了,苦笑道:“都十年没见你了,怎么脾气还那么大?行,行,我不碰你,你来这里肯定也不是来找我的,先进去说话吧!”
“你就是弑神的舵主?”纳兰青冷冷地问道。
男人笑道:“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连来意都不说转身就要走?”
纳兰青冷哼一声,默认了。
关洛飞在一边干着急,却不敢插话。
“舵主有事出去了,我虽然不是舵主,这里还能做主,七妹有事就进去说吧!”男人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纳兰青转头就走:“那等那么舵主回来我再来吧!”
“姑姑,你能等言儿不能等啊……”关洛飞顾不上惹她生气,一把抓住她陪笑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慢慢解决,现在先把人找到行不?姑姑你也不想言儿出事吧?”
纳兰青迟疑了,男人趁机笑道:“这位是你侄子吗?都长大了……你们要找谁啊,先进去再说吧!别耽误了正事!”
纳兰青狠狠
瞪了一眼他,权衡了一下轻重,才大步走了进去。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叫我四爷就行了!”男人和关洛飞尾随在后,边走边问道。
“我叫关洛飞,我不是姑姑的侄子,我未来的媳妇是姑姑的徒弟,所以我随她称呼……”关洛飞乐得和他拉近距离。
这四叔自称四,那他一定是弑神有名的军师右使了,传说这位右使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弑神里最神秘的人,据说他亦正亦邪,狠起来六亲不认,善起来堪比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江湖上的人说他虚伪,都送他一个笑面虎的绰号,他也不以为耻,还专门刻了一个笑面虎的玉佩,杀人做善事都留一个印章,以昭示自己对这绰号的认可。
江湖上对这人褒贬不一,关洛飞本来对他也没好感,可是见到本人,却没有那种讨厌的感觉,只觉得这人很顺眼,豁达直率不像江湖传言的那么不堪。
这就是人和人的缘分吧?有些人的风评好,可是见到人却觉得不是那样,心里生不起亲近之意。
听到关洛飞的名字,四爷微怔,就爽快地笑道:“我知道你,最近很有名啊!”
关洛飞也不虚伪,直率地说:“臭名远扬吧!四爷不用顾忌,想骂就骂吧!”
四爷呵呵笑起来:“骂什么?我这人最恨的就是道听途说地看人,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子,爷看你不是那种人,爷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
“谢谢!”关洛飞这几天牢狱生活已经见识了人情冷暖,难得遇到一个对自己不带成见,问都不问就相信了自己的人,他是真心地感谢。
“虚伪!”前面的纳兰青冷冷地抛出这话,也不知道是讽刺关洛飞还是讽刺四爷。
四爷也不在意,等三人走进屋,才道:“既然你是关洛飞,我想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了?是不是要找白言铮?”
纳兰青一听就破口骂道:“我的人你们也敢动,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还不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我警告你,要是铮儿少了一根汗毛,你们弑神组织就等着被夷为平地吧!”
四爷笑道:“十年不见,七妹还是一样火辣的性格,先坐下喝杯茶吧!这生意不是我的人接的,待我问一下情况再说!”
他招呼人上茶,自己就走了出去。
这一去半天都不回来,关洛飞心提了起来,以前就听说过弑神里面分了三派,一派以舵主为首,另一派以左使为首,最后一派是些元老,谁也不偏,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四爷说不是他的人,难道是左使那边的?这两边要是有利益冲突,他们会交出言铮吗?
纳兰青也坐不住,起身走来走去,大概也想到了这问题,秀眉紧蹙。
“姑姑,这四爷叫什么名字啊?”关洛飞好奇地问道,江湖上都以四爷称呼,他的名字鲜少有人知道。
纳兰青斜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不该你打听的事别乱打听!知道的越少越好!”
关洛飞无辜地咧了咧嘴,十年不见,他们又以兄妹相称,以前一定有什么关系。
又等了一会,四爷还没回来,关洛飞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门边看,见外面有几个护卫把守着,他不愿去想,却还是忍不住求心安地问道:“姑姑,你说言儿还活着吗?”
纳兰青瞪了他一眼:“乌鸦嘴!他们要她死当场就可以杀了她,何必那么费事掳走她呢!”
关洛飞也想过这问题,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掳走言铮的人有什么用意呢?
正想着,见四爷大步走了过来,近了,关洛飞看他脸色不是很好,心又提了起来:“四爷,问到了吗?”
四爷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年轻的男人,听到关洛飞问,其中一个男人就道:“左使不肯说,只说要三天后才能告诉我们白小姐的下落,否则就是对顾客失信!他还说,白小姐会不会死要看她的运气了,撑得过这三天,那是她的福气,撑不过去,是她的命!”
关洛飞一听就怒了:“左使在哪里?我去找他!”
“行了,你们两先出去吧,我来和他们说!”四爷挥手让两人先出去,才对纳兰青说:“七妹,我已经尽力了,他不肯说我也没办法!要不这样吧,你们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关洛飞忍不住挤兑道:“四爷难道还怕了那左使,不肯说不会逼他说吗?
”
四爷好脾气地说:“小子,如果动手能解决问题,那天下就没问题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就是你的借口……十年前你喜欢说这话,十年后你还是喜欢说这话……我已经听够了……关洛飞,我们走,不用求他!”
纳兰青怒骂了一声,拔脚就走。
关洛飞赶紧追了出去,却见纳兰青站在院里大叫:“那个什么狗屁的左使,给老娘滚出来,今天不交出我徒弟,我杀平你们弑神……”
“七妹……”四爷脸色一变赶紧冲了出来。
可是晚了,一个院里已经走过来几人,为首的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是谁在这大呼小叫,真当我们弑神没人了吗?”
纳兰青掠了过去,看到一个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嘴唇上下留了胡子,突出的前额很宽大,头发全剃了,露出光光的脑袋,鼻梁高挺,眼睛细长,结实的身材如铁铸一般。
“你就是那个什么左使?我徒弟就是你的人抓走的?”纳兰青用手一指,冷笑道:“要打还是要钱,爽快点,开个条件!”
左使下颚一扬,眯着眼看向四爷:“四哥,你朋友?没混过江湖吗?知不知道规矩?”
四爷淡淡一笑:“老唐,你就卖我个面子,把她徒弟的下落告诉她吧!你的损失我加倍赔偿!”
左使摇头:“四哥,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做生意要讲信用,我今天要是失信于人,以后兄弟们还怎么做事呢!这行的规矩你知道,你不能让我为难啊!”
“废话少说,道上也讲规矩,你划出道来,要怎么才肯放人,你说,我一定奉陪!”纳兰青不客气地叫道。
左使又看了看她,问道:“夫人姓甚名谁,先报上号来,我掂量掂量你配不配和我谈条件!”
“她是姑苏纳兰家的人,我七妹!”四爷替纳兰青回答。
左使傲慢地一扬头:“姑苏纳兰,没听过!”
纳兰青脸色一变,四爷及时拦在她前面,平静地说:“就看我的面子,你就照规矩来吧!”
“好,既然四哥这样说,那我就看在四哥的面子上给她一次机会吧!”
他一挥手,后面走上来六个黑衣人,左使冷笑道:“夫人听好了,这是我们左堂的六剑客,如果你能打败他们,再打败我,我就告诉你,你徒弟的下落!你要是被他们杀了,也不用问你徒弟的下落了!你敢应战吗?不敢的话就走吧,看四哥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你闯弑神的事了!”
“我代她挑战吧!”四爷抢先说道。
“滚开,谁要你帮忙!”纳兰青不客气地把他推到一边,拔出剑冷笑:“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你直接上吧!”
她足尖一点,就跃起,想从那六个剑客头上飞过攻向左使,没想到那六人一起拔出了剑,身形迅速移动,瞬间就把她包围在中间。
纳兰青一见六人的身形,眉心一动:“六玄琵琶阵?”
左使闻言一笑:“夫人挺识货的,没错,这就是六玄琵琶阵,当世能破此阵的没几人,夫人现在还可以选择走还是留!否则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纳兰青挑眉:“我纳兰家的人没有临阵退缩的,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六玄琵琶阵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看招……”
她一个凌空翻,剑分拂柳地刺向其中一人,那人不慌不忙,吟道:“明朝……”
身形一滑就转到了另一人旁边,那人接着念道:“车马……”转到了另一人身边,那人接着念“各西东……”
关洛飞在旁边看着,没有停顿,三人瞬间的移动就完成了一句诗“明朝车门各西东……”
而这看似简单的移动,却都和纳兰青各过了十招,
剑光交错,竟看的人眼缭乱,快的根本看不清他们怎么出招。
“就这点本事?”纳兰青话还没落音,后面三人首尾相应,重复着上面的动作念出后面那句“惆怅话画桥风与月……”
叮叮当当,剑碰剑的敲击如琵琶奏出的旋律,此起彼伏,从容承接,首尾呼应,只看得关洛飞睁大了眼,想看清他们怎么打斗。
可是他这局外人哪知局中的险峻
,这此起彼伏,瞬间已经翻过了三波。
而局内人的纳兰青已经招架不住,在心里暗暗叫苦,她小看了这六玄琵琶阵……
以前听师父说过这六玄琵琶阵是一个浪漫的诗人创造出来的,六玄起初是琵琶舞曲,被他融合了波涛的变化改编成阵法。一玄就有十八种变化,六玄就有一百零八种变化。而据说这一百零八种变化又分十顷,十顷波平,意味着十顷天下无人能敌。
她才走了三波一玄没过就已经如此吃力,怎么走完这六玄十顷呢!
“老唐,至今还没有人挑战过你的六玄琵琶阵,你不觉得拿这个来设局过了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