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是顾安冉最不愿去的地方。这里曾是她的家,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她的妈妈亦是死在这座城市,葬在这里。她曾经想留在这里,守着这座城市,哪怕再苦也要坚持过一辈子磐。
现在的她,不愿踏进这座城市。若不是十一,出狱后的她不会再来这里。
她宁愿放弃a市里记挂着人,比如死去的妈妈,比如小奚。
坐上火车,一天一夜的时间,她出现在a市的火车站。五年前,她和妈妈买了车票,打算离开a市,去过新的生活,而就在那晚,顾敏从莫臻的房间跳下来,她的人生翻天覆地起,也才有了后头的坐牢。
顾安冉先找了家宾馆,将行李箱放在宾馆里。她在a市呆得时间不会是一天二天,可能是半个月,也有可能是一年,时间她料不定,所以,安冉想着今天先住着宾馆,明天去找住处和工作。
一切又重新开始,顾安冉不是喜欢折腾的人,可是现在由不得她不折腾候。
没了十一,之后的人生过得再安宁,她也不会心安。
她的孩子,要夺回来,哪怕这其中的过程再艰难,也不能放弃。
顾安冉理了东西,下楼打了出租车。
她回来,想去看看妈妈。
顾敏从高楼坠下的一幕,这些年还是没有从顾安冉的记忆里离去,反而很是清晰,那事好像昨日发生的。更让她忘不掉的是顾敏坠下的窗口,她见着莫云琛的头探出来。
她看到他,他亦是看到她。
不论后头,那份录音是真的或是假的,不论是不是莫云琛推妈妈下去,对顾安冉来说,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莫云琛。
莫云琛成了她最恨的男人,他害死她的妈妈,他送她入狱。他对自己所做的事,她一件件记得清楚,哪怕如今莫云琛拼命地在补偿,于她而言,那个男人成了过去,她不会回头啃这根回头草。
顾敏的墓地是莫云琛选的,还记得她要求莫云琛将她妈妈的骨灰葬于莫家的莫园,这要求被莫云琛一口拒绝。他说,莫园的位置只留给他的妈妈——沈明珠。
最后,妈妈只得被莫云琛葬于金陵墓园。
因为下着小雨,顾安冉走在墓园里,脚下的泥土粘着鞋底,走到草地时一看,一双鞋全是水。
顾敏的墓地她来了二次,一次是顾敏下葬的时候,一次是她刚出狱。她真是不孝,五年来,只来祭拜过妈妈二次。
找到顾敏的墓地,顾安冉抬起头看到妈妈墓前站在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素色的衣裳,从后背看,看不出年纪,只觉得她很瘦。
顾安冉走过去,想是妈妈的朋友吧!
可是,这些年,妈妈的那些女性朋友都是跟着莫叔叔认识的,妈妈被赶出莫家,她的那些朋友便与她断了关系。妈妈下葬当日,也就她和莫云琛。
当然,莫云琛是陪着她来的。
会是谁?顾安冉疑惑着,是妈妈进莫家前的朋友吗?但是,若是好朋友,她没有听妈妈说过!
顾安冉慢慢地走进,她看到单手撑着伞的女人突地弯下身。
女人拿起地上一杯子,杯里装的不知道是谁还说酒,就见着女人将着里面的液体倒在顾敏的照片上。
这不是妈妈的朋友!顾安冉顿时看明白过来。
“你在做什么?”顾安冉走到女人身边,问道。
撑着伞的女人缓缓地转过身,顾安冉看到伞下女人的面容。
女人没有化妆,她脸上的皱纹述说着她的年龄,她亦是淡着眸子打量着顾安冉。
女人只是淡着面容,没有回顾安冉的问题。
顾安冉觉得她眼熟,尤其是那双眸子,好似在哪里见过。
“你是我妈妈的朋友?”顾安冉故意试探道。
女人开了口说话,“顾安冉!”
她张口便道出顾安冉的名字,安冉怔住,没想女人知道她。
“我是顾敏的朋友!”女人淡淡地说道,“很多年的朋友!”
如果是朋友,会拿着酒杯扑向她妈妈的照片吗?顾安冉不相信她的话。
女人笑了笑,对安冉怀疑的眼神不当一回事。
“怎么回了a市?”女人似乎对顾安冉的事很清楚,她笑着问道。
顾安冉见着她的笑容,更是肯定自己见过她。
“你不该回来!”又听女人说道,她的笑意有些嘲讽,有些诡异。
说完,女人撑着伞,转身离开。
顾安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削瘦身材在风中一吹就倒。“你到底是谁!”
女人没有回身,她轻淡淡的声音里带着嘲意,“我们应该会再见面。”
说着,顾安冉没有再问,看着女人越走越远,最后在眼底只剩下一个点。
女人在安冉的眼底消失后,安冉转过身看到墓地上放着妈妈最喜欢的百合。
莫不是那女人真的是妈妈的朋友!可是,那杯水直泼向妈妈的照片,是她看错了,还是另有其他的意思。
顾安冉在顾敏的墓地想着那女人,跟着与顾敏说了自己回a市的事。
她回到宾馆的时候,天开始变得灰暗,因为手机没有带,上头有四五个电话,还有短信。
未接的电话显示着莫云琛的名字,顾安冉瞧了一眼,将这名字拉进黑名单。
她出狱后的号码早不是从前的那个,不知道莫云琛哪找到她的号码,不过以莫云琛的本事,一个想找的号码还是容易找到的。
另外一个未接电话是苏离的。
顾安冉看着苏离的号码,点了拨号,然后迅速又断开。
她犹豫起,苏离的这电话该不该打回去。
那天看过沈庭轩,苏离送她回来,她同苏离说得明白,让苏离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然而,这里没有结束。
第二天,她出来,看到苏离的车子还是停在原来的位置。
他看到她,立即从车里出来。
顾安冉看他疲惫的神色,猜他一夜未睡,就坐在车里等她。
她不知道怎么应对,看着苏离温和的笑容,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苏离为什么等在外头?
苏离笑笑,“冉冉,若是我每晚在这里等你,你会不会被感动!”
安冉不明白自己哪里好了,得了苏离的痴情相对。
她心底被苏离温和的笑容看得发乱,本来想过二日再到a市,跟着当晚她就与房租算清房租,买了车票来了a市。
苏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苏离却还坚持着他自己的心思。
若是就这么接受苏离,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而且与苏离一起,必定和莫家再也扯不开关系,最主要的这份感情未必修得正果。
她不敢保证,若是莫家上下反对,苏离会不会拿他自己的身体做以威胁,那样,她的罪可真的大了。
所以,她还是先离苏离远远的,等着心底再想明白,想透彻些。
顾安冉看了未接来电后,没有什么心思看短信,想那短信要不是莫云琛发来的无聊短信,要不是苏离的。这二人,她一个不想看,一个不知道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