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成,怎么去了这么久?找到了吗?”她望向灵越身后的来人。
灵越回过头来,面前一个穿着淡淡鹅黄衣衫的少女长身玉立,站在身后。她的皮肤很白净,尖尖的下巴衬托这一张小脸十分俏丽。
她向灵越微微点头,上前扶住自家小姐,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一个明如霜雪一个俏丽多姿,正是一张现成的仇十洲《双艳图》。
双成低声说,“小姐,到处都找遍了,不知道落在哪儿了……”
那帕子似乎对柳星儿十分重要,她听到双成的回答,微微一怔,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拖着长长的裙摆拖尾,踏上通往湖心蒹葭亭的曲桥。漫天的霞光慢慢落下来,她越走越远,渐渐融入到流辉之中,若隐若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灵越望着她迤逦而去的背影,不由得轻轻吟起这首诗,心想当年白宗先爱慕而不得的女子,是否就是这样的人儿呢?
她怅然地转过身来,慢慢走上游廊。沈庭玉在游廊之上,微微蹙起双眉,眼中流露出震惊之色。“原来他们所说的是真的,世间竟有这么美丽绝尘的女子!真是可惜,可惜!”
灵越转过高大的廊柱,看见游廊拐角还站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朗朗风姿,似令整个游廊变成了一张无可挑剔的水墨画卷。
灵越朝着那云淡风轻般的身影微微点头,轻呼一声:“二公子……”
沈庭芝似从梦中惊醒一般,蓦然见到大哥,忙快步走过来,招呼道,“大哥!这么巧,你也在这里?看着你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
他的眸光清雅似水,只是终日奔忙,似乎休息不足,不但声音略带一丝沙哑,眼下两处青黑在霞光照射之下,也十分明显。
“庭芝……”沈庭玉微微点头,看着同父异母的弟弟,背着霞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你瘦了很多,便是忙,也要看顾身体。”
兄弟俩似乎并无多的话要说,一时间又是沉默。
灵越忽然看到沈庭芝手中拿着一方丝帕,隐隐可见绣着纹,好似女子所用。
沈庭芝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忙展开帕子,“方才在游廊上,捡到这个帕子,也不知道是谁掉的,我见上面的纹极其秀雅,便看了看,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帕子?”
灵越定神一看,原来那帕子上的纹并非是绣上去的,而是墨汁绘着的几丛幽兰,寥寥数笔,颇具神韵。
沈庭玉轻飘飘地瞟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明道不白的意味,看着灵越不语。
灵越想起方才柳星儿和双成似丢失了什么东西,忙说,“莫非这是柳……柳姑娘丢的?”她始终说不出姨娘两个字,觉得简直是对那柳星儿的亵渎。
沈庭芝轻轻啊了一声,呆了一呆,默默将帕子收起,递给灵越,“劳烦你还给柳姨娘。”又向沈庭玉道,“大哥,府里还有事,小弟先行一步了。”说罢,似想起了要事,行色匆匆而去。
灵越拿着帕子,忽听沈庭玉轻轻地说,“柳星儿来了,你去看看是不是人家掉的。”
她转头一看,果然双成扶着柳星儿从廊桥里慢慢走过来,霞光已淡,她见灵越还在原地,微微一愣。
灵越含笑,走过去问:“方才捡到一个帕子,不知道可是姑娘的?”
她口称“姑娘”,柳星儿微微吃了一惊,却未加斥责,身后的双成露出惊喜之色,“你捡到了帕子?给我看看!”
灵越将帕子递过去,双成展开一看,微笑着说,“这是我家小姐丢的,你在哪儿捡到?”
灵越笑着摇摇头,“倒不是我捡到,是二公子无意在游廊上捡到,方才有事走了,托我还给姑娘。”
“二公子?”双成微有诧异,她看了一眼柳星儿,柳星儿眸色如星,“原来是二公子,可惜未能当面致谢。”
霞光终于消失了,夜色渐至,沈庭玉的声音清冷如霜,“灵越,走了!”
灵越忙告退,回到沈庭玉身边,不知为何,她觉得沈庭玉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两人沿着游廊一前一后地走着,廊下的灯笼一盏一盏从身边掠过,流光微微,落在沈庭玉的背影上,带着一丝落寞。
“哥哥,你做甚么不高兴了?”她终于追上去,忍不住问。
“灵越,你以后不要跟那柳姨娘亲近了……”他想起丝帕上的那一丛墨色幽兰,无端端生出一丝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