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虚幻难辨,竟无言以对。
小吉祥将她的衣袖放下来,“幸亏不是烫到脸上,不然小姐的容月貌就毁了……”
“毁了便不用嫁给那个什么慕容白吧……”灵越苦笑一声。
“呸呸!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有人生得小姐这样的脸,恐怕夜里都要笑醒呢……”她带着羡慕之色凝望着灵越,脸上忽然飞起一丝红晕,那是少女情窦初开般的娇羞,“其实,小吉祥听说慕容白虽然性格冷峻,但是俊朗非凡,是姑苏城中不少闺阁千金的心上人呢!小姐若嫁过去,不知道要碎掉多少芳心……”
“啊?”灵越又要跳起来,既然这个慕容白这么讨少女们喜欢,裴之翠为什么不情愿呢?难道他有什么隐疾?
小吉祥好像看穿了她的疑问,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小姐你和他原是指腹为婚。当年我们老爷和慕容白的父亲乃是至交好友,两位夫人也同时怀孕,便约定若生男则为兄弟,生女则为金兰。一男一女便约为婚姻。”
“照你这么说,既然两家乃世交,双方知根知底,又是门当户对,裴大小姐为什么不愿意呢? 那慕容家为什么对夫人又这么不客气?”
小吉祥一点她的额头,“小姐,你又忘记了,你自己就是裴家大小姐,还来问旁人,真真好笑!”
“好吧,好吧,你说我是,我就是裴家大小姐裴之翠。”灵越认命,“你还没回答我呢,莫非慕容家和裴家又有什么过节不成?”
小吉祥咬紧了嘴唇,露出愤恨之色,“这个说来话长,自从老爷下落不明之后,我们大风镖局在江湖地位一落千丈,树倒猢狲散,哪里还有昔日的威风?那慕容家变脸,轻慢我们裴家,又有何奇怪?”
灵越凝望着船头高扬的旗号,那上面一个斗大的“裴”字在风中激荡不已。
她摇摇头,说不通啊, 慕容家如果看不起落败的裴家,那为什么不干脆答应裴夫人的退婚? 这里面定有蹊跷。
眼看着夕阳已经落了土,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一轮明月从流云之中隐隐现了出来。
天上浩浩明月高悬,湖中细碎银月荡漾。
“快到九月十五了……”小吉祥看着那摇荡着一湖银光,“慕容家就要迎娶小姐了。”
灵越心头一荡,她心想,等到苏州码头船只靠岸,她便一走了之。
顺风顺水,裴家的船很快靠近苏州。
裴夫人令众人打起精神来,不可丢了杭州裴家的体面。又拿着嫁妆单子,一日数次清点随船所载的嫁妆,生怕有所差池。
虽然裴家落败,不如当年威风了,但是为了唯一的嫡女风光出嫁,挖空心思足足凑了九十九台嫁妆。
毕竟嫁入的人家,是姑苏慕容家。灵越已经知晓,姑苏慕容家乃是姑苏世家,不但在武林之中有着显赫的地位,便是在漕运镖行之中也是举足轻重,黑白两道谁不给几分面子?
而那慕容白,更是后起之秀,杀伐决断,果敢过人。俨然是江南一带的领军人物。
这样的慕容白,裴之翠为什么不肯嫁呢?
而慕容白,又为什么非要娶呢?
她带着这样的疑问,一日日靠近苏州,忽然有些遗憾起来。也许这个谜底她永远也不知道了呢。
终于,九月十四的黄昏,裴家的船到了苏州码头。
灵越一直找机会逃走,然而那小吉祥寸步不离。
“小吉祥,你一天到晚陪着我不烦吗?不如去歇歇?”她无奈地看着小吉祥。
小吉祥露出甜甜的微笑,“小姐,你的小把戏可骗不过小吉祥,你是不是又想逃?夫人交代了,若是小姐有个好歹,她让小吉祥提头来见!”
“可是我不是什么裴之翠啊!”她痛苦挠头,继而如发奇想,“小吉祥,要不你跟我一起逃走吧?我扮作夫君,你扮作娘子……”
小吉祥摇摇头,“慕容家撂下了狠话,你生是慕容家的人,死是慕容家的鬼,我们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何况,我们一走了之,夫人怎么办?大风镖局剩下的人怎么办?小吉祥平日里什么都听小姐的,唯独这件事,我得听夫人的。”
“你……”灵越再次气结,她真想下药将裴家船上的人都药晕,但是任凭她将船舱翻遍,甚至找借口将裴夫人的房间里也悄悄搜了几遍,却怎么找不到往日里随身携带的毒针和药粉。
除了毒针毒粉,当日胸口贴身珍藏的油纸包也不见踪影,那油纸包里可是装着锦娘留下的一本诗集和那枚玉簪,诗集之谜尚未解开,就此不见,岂不令她椎心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