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样说,无论这段感情开始了与否,今天她都亲手了结了这段不应该有的感情,冷静异常,没有任何留恋。
因为她从头至尾都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凌彻,亦包括她自己。她的人生本来就充满了这种不确定性,她不希望让任何儿女私情破坏了自己本就不确定的人生轨迹,她更是不希望再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发生。
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她不想将就,不想让自己在爱情上有遗憾,是以,她宁愿毫不留情地斩断自己的青丝,做一个无根清净人。
所以,凌彻,对不起。所以,凌彻,请你放弃。
顾竹寒紧紧闭上眼睛,快要燃尽的灯火忽而“噼啪”一声爆响,终于熬不住熄灭下来。而在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之中又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自她的眼角一划而落,浸湿了她身下温软的被褥。
屋顶之上,银闇的口琴声依然响着,他一直在外面守候着,直至凌彻出来那一刻,他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再也没有勇气敲开她的门,进去看她一眼。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透过那忽然熄灭的灯盏感受到一种恍然消逝的寂寞,而后,一切重归寂静。只有漫天星子的永恒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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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第一声蝉鸣响起以来,时已经快要进入盛夏最湿热的季节。在李邃和顾竹寒遇刺的第二天天气突变,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一行人再出发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
顾竹寒算是在凌彻的帮助下清理了余毒,但是由于身上伤势不轻,再加上劳累过度,很快就病倒了,是以一直在凌彻随后安排进来的马车中休养。只是长期在马车里颠簸倒是比骑在马上更让人难受。
那天的刺杀与埋伏似乎在凌彻的到来之后全部都烟消云散,谭东流只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而李邃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凌彻为他安排了新的轿辇,他又恢复成之前风流意气的状态,只是偶尔目光还是会飘向顾竹寒马车的位置。大部分时候顾竹寒都会将帘子拉开看看外面的盛景,这次出行虽然受了伤又中了毒,然而体内那股原本汹涌的热流似乎得到了改善,她亦觉得自己的内力又有了上升的状态,但是毕竟是连日奔波,又和这么多人持续周旋,她是真的累了。
凌彻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依然是一身月白色隽秀锦袍,袖子上绣着的银丝重楼如梦似幻,仿佛会随着那丝丝缕缕的针线慢慢攀附到自己的心壁之上,再狠狠一勒……无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