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在大殿中的女子眼中露出了悲色,她看着那水面中的人影,呢喃道:“大王,你可真是个冥顽不灵之人。”
她指尖一点,水波中的画面就消失不见,嬴政还是小看了她,只将她当作了一个会些术法的方士。三年多前,夜重璃的确用血契之法将萧默珩从阴间拉了回来,将他跟嬴政的命数绑在了一起,可那是因为嬴政当时有了寻死之心,夜重璃本想着让这人换个身体在嬴政身边呆个一年半载的,或许那人玩腻了厌倦了自然会让自己解开这血契。可夜重璃没想到,嬴政是个如此心志坚定之人,对于萧默珩他还是抱着如初的心意,难道,世间真有这等的执念,真有不可被时间和皮相洗去的感情吗?夜重璃转身,抬眼之际却看到了另一故人。
“你终于肯出现了。”
厉楠远立于她身前,依旧穿着在卧岫庄时所着的衣裳,只是他如今眼神冰冷,已经不是萧桓所认识的那位兄长。
“重璃,我已经找了你数百年。”
“哦?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师兄你不是向来心如止水不问世情的吗?”
“你为何要帮嬴政?”
“我为什么不?”女子走到他身边,“数百年前我本就是秦人,难道帮助自己的母国一统天下还需要什么理由?而且,王上的确是个明君。”
“你应当知道违背天命的结果。”
“天命?”女子笑了笑。
是啊,早在百年前厉楠远就卜算出来了,秦国会在五代之后亡国,不只亡国,而且嬴氏子孙都会被屠杀殆尽,这天下终会落在楚王手中。可笑那楚国乃是蛮夷之地,怎配拥有这等天命!夜重璃想想便很是不甘,她原是出于秦国王族,虽然幼年就被师父带入了山中修道,可心里一起是记挂着家人记挂着秦国的。不管出于什么立场,她都无法看着秦国走向灭亡,她要让大秦一统天下,要让嬴政成为天下唯一的王。这不只因为她是个秦人,更因为年少时她跟厉楠远下的一个赌约,她相信,这命运造化绝不是由天来定的。
“你给默珩用转生术已经改变了生死伦常,重璃,还是收手吧,你何不隐去山林过一番逍遥的日子?”
“转生术?呵,若你是说这个,我早就已经违背了天数,何必又在乎一个萧默珩,只要能让大王振作让他再起逐鹿天下的雄心,让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而且,嬴政身上有王气有天命,他本就该是一统天下之人。”
“其实他……”不想再多言泄露天机的厉楠远赶紧闭了嘴。
“那个萧默珩,原来是师兄的弟子?”
“是。”
“我倒是没想到,师兄这些年居然一直在齐国。”
厉楠远叹了一口气,“重璃,当年师尊说过这转生术不可妄用,一旦用上便是将自己化在了六道五常之外,即便身死也只能作为荒魂,不可入轮回了,你何必对默珩如此残忍?”
“难道就许师傅对我残忍,就不许我对他人残忍一番吗?”
“你还在记恨师傅?”
“师兄你是得了正道之人,我心中苦痛你又怎么明白?”
“你怎么还是如此固执?”
“师兄,既然你已经出现,还是乖乖的把魇镜交给我,免得我再费周折。”
“此镜中载有阴阳道法之玄妙,只有师尊亲传才可拥有,而重璃你之前就已经被逐出师门,我绝不会将它交给你。”
夜重璃危险了笑了笑,“师兄,你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长进吗?”
“你是何意?”
“我知道你在即墨之时感受到了我之气息,而同样的我也感受到了师兄的气息,可惜师兄你都是一个快得仙身的人了,还整体跟个凡人在一起。”
“萧桓!”
“师兄以为,我夜重璃到现在还是破不了你下的结印,还是动不了你要回护之人的分毫吗?”
厉楠远心下一沉,在来之前他将萧桓安顿在了太华山的祭台中。
“你——”
“师兄,想不到你这人还是如此自负自傲,永远将自己看得这么高啊。”
厉楠远握紧了拳头,“他在哪里?”
“呵,自然是在安全的地方,如果师兄愿意拿魇镜来跟我换,我就考虑让他留条性命。”
“重璃,你我真要走到如此吗?”
女子这次是彻底冷了眸色,“师兄,你我本来就是如此,二者之间只可存一,当年师傅选择了你,所以将我逐出了师门,而如今可不好说了。”
“即便是你得到了,又能如何?”
“当然是以镜为引开启五灵大阵了,到时秦国将会永存于世,我大秦的疆土也永远不破。”
“五灵大阵,你可知这要耗去多少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