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短息,他脸黑了一圈。扭头问那个在液晶电视上打游戏的何雅,问她是否接过电话。她懒洋洋地回道,说那个小女人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她说看他正在洗澡,没叫他,但是说了让林梦呆会儿再打。
他大概知道何雅是有些小聪明的,或许事情不像她说的这么简单,但也应该不会差得太远。她的小聪明也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惯出来的,他也不想专门为此说她什么。只是立刻拨号给林梦,得到的回应是关机!
关机!
很好,某个小女人,真是胆肥了!
然后,又立刻联系手下,一得知是林豹带人进了饭店,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急忙间,回了卧房,脱了浴袍换上衣服,匆匆赶来了。仓促间,除了最基本的车钥匙、卡片、手机,连带手枪,似乎什么都没拿!弄得现在连根烟都抽不到!
他烦躁的心,此刻急需要药草来缓解一下。否则,他不知道等那个小女人洗干净出来,他会做出什么?!打她?!骂她?!疯狂地占有她?!还是相顾无言、摔门走人?!
似乎,哪一种都有可能!
对她,他已经纵容到了极致了!他也觉得,自己也已经做到了最好!
可她……
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他拧紧眉头,转身,大步往外面走!玄关处,他换上鞋,拉开门,随着“嘎嘣”一声脆响,又关上了门。电梯大概走上十几步就到,他刚到达电梯,伸手去按的时候,就听到门后又是一声“嘎嘣”脆响,背后,似乎吹来了一阵风,带着沐浴乳的清香。
“你要去哪里?!”
那个软软的声音,带着急切,略带哭腔地问他。
他转身,便看到她还是围着那条大浴巾,顶着一头满是泡沫的秀发朝他跑来,一看,就能猜到她之前正在洗头发。她跑得有点急,竟然连鞋子都没穿,就这样光着脚跑了出来。白嫩的裸足踩在哪怕是在夏日也显得有些冰冷的水泥地上,让人觉得有点不忍。她的头发随意地耷拉着,泡沫堆积地一团又一团,比鸡窝还要杂乱,整个头显得狼狈不堪,让人觉得有点好笑,可是——容凌笑不出来。
没法笑这样的她!
一般的洗发水,再高级,都是有些刺激性的。她头上的洗发水沿着她光洁的额头时不时地淌下,刷过她的睫毛,滑入她的眼眶,刺激得她眼眶都发疼了,也必然是有些酸痛的,可她却就是能睁大那双乌黑的眼,定定地看着他,眨呀不眨的。仿佛,她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一般。微微张开的小嘴,无声地颤抖着,看着他,诉说着无声地祈求。
她的眼,她的脸,她的嘴,以及她此刻顶着一头的泡沫、光脚跑出来的狼狈,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她在着急!
可她着急什么呢?!
“容凌,你别走!”
她急喊,眼眶红了,上前几步,直接拽住了他的胳膊。白细的手掌,分明是那么的娇弱,看上去那么的无力,可以轻易折断,可她偏偏握地极紧,紧到,他感觉到自己胳膊被握住的地方,有些微微得疼了!
原来,她着急的是他的离开!
怕他离开,所以才失了分寸了吗?!
浴室里一直都哗啦哗啦地响着,在他走的时候,经过浴室的时候,依然能听得见水声哗哗的动静,可她是怎么通过那哗哗的水声,感觉到他的离开的?!
是竖着耳朵在偷偷地听他的动静吗?!
所以说,对这个小女人,他总是矛盾地觉得,又可爱又可恨!
他伸手,缓慢而有力地拉开了她的胳膊。
她面色大变,纤手无力地垂下,看着他,突然就落下了泪,一瞬间那双眼睛透露的哀伤,仿佛整个世界也会因此而失去颜色。她迅速伸手,抹掉那不小心掉出来的眼泪。其实,她的手上还沾着一些洗发水的泡沫,一擦眼,反倒是让洗发水刺激地眼泪更是簌簌的往外流。她猛地低下头,不让他瞧见泪水,倔强地想用这个来掩饰她的脆弱、难堪!
他在心头低低一叹,在想,为什么这世上要有这样的女子?!有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就让他碰上?!
“我……只是去买包烟!”解释,而不是冷酷地一言不发地离开,任凭她误会,这——有他一半无奈的妥协!
她抹泪的举动,顿了一顿。
抬头,用兔子般红肿的眼睛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闪动着讶然、安慰。
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咧嘴,笑了,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似的。
“嗯,我等你回来!”
说完,踩着光脚丫,一溜烟地往回跑。跳跃的身形,让头上那乱糟糟的头发也跟着轻舞着,一团团的白色泡沫,眼看着,纷纷落落地洒下,有些落到她的白浴巾上,有些落到银灰色的地面上,仿若雪,那么,她算什么呢?雪中的精灵?!
他微微地闪了神!
她没有进屋,只是转身站在玄关处,睁着乌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电梯这个时候到了,电梯门应声打开。他看了她一眼,转身进入电梯。电梯门在两人的对视间,合上,隔绝两人的视线纠缠。他自然没看到,等到电梯关上,她那微微上翘、带着笑的嘴角,顷刻间垮了下来,像是哭一般。
等他十分钟之后回来的时候,门一打开,便愣住了。
“你回来了啊!”她几乎是是猛然抬头,在玄关处,从坐着到猛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仿佛在巨大的惊喜之中,完成了一次凌空的跳跃!看着他,嘴角轻扬着,白细的手指,却有些无措地交织在一起,仿佛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他微微愣神,她在这里坐了多久?!难道,会这样一直坐下去,等他回来?!她换了衣服,应该是洗好澡的样子。白色的衬衫,前面是黑色的英文字母,有那么一点潮流的意味儿,下身一条同色系的短裤,学生味儿十足,看上去,别样的小。同时,黑白分明的色彩,衬着她的白皮肤,黑眼睛,也干净地也好像一样能看穿她。
她的头发,则是湿漉漉地耷拉着,直到现在,还有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淌,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匆匆洗完,换上衣服,便坐在这里等他的。
为的什么?!
怕他不回来吗?!
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个女孩,总是会用一些无声的举动,让他的心发软,却从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又是撒娇,又是甜言蜜语。她静的仿佛一朵儿,悄然地绽放,在一片怒意芬芳的姹紫嫣红之中你却偏偏就不能忽略她。等让她入了你的心,就很难不受她的牵引。一丝一毫,哪怕依然是无声的静,可就是能沉溺在那静之中。
他眯了眯眼,脱掉鞋,往里面走。她在后面匆匆跟上,像个忠实的跟屁虫似的。
他在沙发上落座,掏出来新买的大中华,刚揭开封膜。她就伸手,低低地说道:“我来!”
很轻,可偏就让人无法拒绝。
轻易地,她就从他的手里拿过了烟,然后,又拿走了打火机,然后笨拙地从烟壳里面掏烟。打火机她总共打了两下,才点着,然后夹着烟,点上。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烟屁股,掌心向下,往他的嘴边送。这样的举动,简直是稚嫩的可怜。成熟的女人,应该在点完烟之后,很妩媚的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用朱红色的唇,妖媚地吸上一口,在像个妖精一半地吞云吐雾的时候,就着她刚才吸烟的样子,将烟送入他的嘴里,那样,最会让男人情动。以前,有好几个他的女伴,就这么干过。
可瞧瞧她,说夹着烟,倒不如说她在捏着烟,抿着唇,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很是认真地就将烟往他的嘴里送,仿佛,在庄重异常地搞进贡。
他——突然就没了抽烟的兴致!
抬手,熟练地接过她用手指捏着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她愣了愣,低低地垂下眼,脸上有灰败。
“对不起!”她低低地道歉:“我总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她的声音,依然很轻,但是一声又一声,却又是那么一丝不漏、异常清晰地砸入他的心里。
“我可能很没用,你……生气了,对吧?!”仿若无奈的叹息。
放在以前,他必然会说些什么,可是现在,他却什么都没说。说什么呢,生气是必然的,难道还得他强压怒气,软声哄慰她吗?!
不,绝对不可能!
对她,他是绝对不可能再心软的。
“我以为……你还在b市,以为你和……和她在……在那样。你们,其实没那样,对吧?”
她抬头,很期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