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汉子斜睨过众杂役道,“你们这趟车,拉的啥货物?”
“是茶叶和布,还有一些粗盐。”何四示意杂役上车搬开货物给山匪看。
“别动!”秃头汉子瞪眼道,“我怎么听说你们这趟车是拉了些会喷火的铁家伙?”他使了一个眼色,立即从马背上跳下十几个喽啰,他们很利索地分散开去,跳上马车翻寻搜查。
喽啰们将货物翻弄个底朝天,茶叶和粗盐口袋都被刺刀挑破,白的盐粒和褐绿色的茶叶车上车下撒得四处都是。几个杂役欲上前阻止,何四拦住他们,以眼神示意不可妄动。
“没有,二当家的,这车上没有!”
“没有!”
“这车上也没有!”
这几辆车很快被检查完毕,喽啰们失望地大叫着跳下车来。
武岳阳藏身的马车跳上去一个瘦小的尖嘴山匪。他左右扒拉着布匹,武岳阳不敢出半点声,只顾蜷缩着身子,将自己藏在布匹和茶叶间的缝隙里,可是他钻得再深也躲不过一时,那尖嘴山匪掀开布匹,去挪武岳阳身上压着的的茶叶口袋。武岳阳使劲护住,那尖嘴山匪拽了两下竟没拽动,立即大怒,撸胳膊挽袖子,叉开腿拉开了架势,非得将这个装着茶叶的口袋弄走。
武岳阳也犯了倔,胀红了脸死也不肯撒手。
“骚猴儿,你吭哧瘪肚的,生孩子那!”秃头汉子叫骂道。
眼看武岳阳即将被翻出来,千钧一发之际,山后一阵枪响,紧接着一匹快马从山上飞奔下来。马上那人远远地高喊道:“二当家的,不好啦!中计啦!”
转眼快马来到近前,马上的喽罗滚下马来,呼哧带喘地指着山后道:“跑啦,从后面……他们过去……”
秃头汉子唰地一鞭子抽在这喽啰面前地上,留下很深一条鞭痕,他瞪着牛眼问道:“给老子说清楚点,山上怎么了?”
那喽啰以为这鞭子要挨在自己身上,忙不迭的伸手去格挡,见鞭子抽在土里,急忙哆嗦道:“二当家的,咱们中计了,他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们绕道……从后山绕过去啦!”
“废物!你们吃屎长大的?大掌柜的呢?”秃头汉子厉声问道。
“大掌柜的带人追去了。”那喽啰回答道。
“快去增援!” 秃头汉子一招手,拨马便行。
一个骑青马的刀疤脸男子拦住秃头汉子,“二哥,那这些人怎么办?”
秃头汉子稍作迟疑,“你带十个崽子,把他们全押回山去!”说完再不停留,带着众喽啰,策马绕道向山后跑去。
武岳阳擦一把满头的汗水,他听到马蹄声渐远,又听到留下的山匪呵斥车队前行,胁迫着车队往山上走去。上山的路算不上很陡,可是这些车上满是货物,一路走来很是缓慢。这几个山匪押在后面,他们着急回山寨喝酒,就在后面不停地催促。
武岳阳蜷缩在布匹下面,悔青了肠子,他心中暗道:“怎么这么多的波折,回个家也这么难。”他拨开面前的茶叶口袋,从缝隙中向外张望,伺机逃跑。
何四见那刀疤脸像是个头目,就凑到他近前,一路哀求,说这些货物本就不值几个钱,权且当做礼物送给天台山上的英雄们了,这些赶车和押送货物的杂役都是穷苦出身,他们没见过世面,家里也都上有老下有小,就放他们回去吧。
刀疤脸懒得搭理他,被他絮叨得心烦,张嘴就骂:“滚他妈犊子,你们都是‘抗日团结会’的民兵,耍了俺们天台山的老少爷们,还想蹽?”拎起马鞭照头就向何四抽去,何四哪敢站着挨他的鞭子?这一下挨在身上,非得皮开肉绽不可,他赶紧躲到马车前面去。
刀疤脸也不去追赶,只是阴着脸放下鞭子。他身边几个喽啰奉承地大笑起来。
等车队到了山寨,秃头汉子等人也刚好骑马回来。
“咋的,没撵上么?”刀疤脸跳下马来,仰着头问。
“点子扎手,撵急了咬人。”秃头汉子道。
“狼还能让兔子咬着?”刀疤脸皱眉道。
“兔子可都带着喷子呢。”一个披着墨绿刻丝披风的妙龄女子跳下马来,气急败坏地走进大厅中去。
武岳阳侧耳细听着山匪们的黑话,突然一句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这脆生生的声音,让他想起在县上药铺中遇到的那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