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蔷薇儿童福利院也忙碌起来。几乎每天都有各种单位组团来献爱心,送来各种慰问品的同时,也带来了无数长枪短炮。
夏至作为众孤儿的一员,被不厌其烦地拉到镜头前面。不过由于年龄和身高的关系,很多人都以为她是福利院的护工,这时候会计就会一反常态,热情地拉着她给对方介绍说,这是他们用心培养起来的好孩子、今年夏天刚刚考上大舜附中、担任地理课代表的夏至同学。
不明真相的大人们交口称赞,夏至却只觉得他们虚伪。看到小孤儿的时候明明躲得很远,就像孤儿身上都有病毒一样。实际上,夏至之所以在学校受到排挤,也有无良媒体不负责任报道的原因。
那一次二丫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自己生病的同时还传染给了同宿舍的小孤儿,然后在整个福利院蔓延开来。当时的很多记者都是标题党,竟然用“某福利院突发急性传染病,近百名孤儿恐被隔离”为题目,将当时还未查出结果的事态进一步恶化。
结果就是,夏至在学校里成为了“瘟神”一般的存在,很多人看到她都远远躲开,她走到没有监控的角落时,总会有人扔石头、纸团、泥巴、沙子这一类东西,甚至有人在放学之后,将监控器扭到一边,然后往她桌子上倒各种恶心的东西,用各种恶毒的方式驱赶她离开学校,好保护他们自己的“健康”。
夏至委屈过,愤怒过,偷偷躲起来哭过,可是现在,面对同样对孤儿躲闪的大人们,她却忽然理解了那些同学的做法。
即使是强大的大人们,对于可能的“传染病”都会有未知的恐惧,从而下意识地做出躲避的行为,那么那些并不成熟、甚至还处在中二期的孩子,会以伤害别人来“自保”,也就说得通了。
陶瑶瑶曾经以此劝说夏至原谅那些人,毕竟他们也是被不负责任的媒体所蒙蔽,不知者不罪。而且,背负着仇恨的生活会很累,甚至会毁了一个正常人的精气神。可是,理解归理解,原谅归原谅,为什么欺负夏至的人是少数?因为多数人还是有自己的主见、不会轻易被舆论所指使的,而那些欺负人的,虽说是被媒体诱导,那他们自己就没有责任了吗?
更何况,即使媒体及时澄清报道,解除误会,这些欺辱依然没有消失。说他们是恐惧过头也好,说他们是恶作剧上瘾也好,不管是哪一种原因,夏至都不打算原谅他们。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那时候夏至把这句话写在桌子上,如今早已看不出痕迹,可是面对满脸泪痕的陶瑶瑶,夏至还是选择了忘记。
就当那些流言蜚语都没有存在过吧,总比将她暴露出来要好……那时候不肯妥协的夏至,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是妥协了,沉默着,再一次替她背起了黑锅。
夏至和孤儿们一起穿着爱心组织捐赠的衣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不过她知道,这种照片,甚至那些爱心人士和孤儿们一起吃饭的镜头,在电视上也只会是一闪而过,根本不会被人看清,何况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在福利院生活,所以面对镜头也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黄小乙却一如既往地不愿意被拍到,所以他一直在后院的平房里照顾老院长。会计不发话,倒也没人想起这个哑巴孤儿。
春节在大雪中悠然而至,鞭炮声声,烟阵阵,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景象。夏至看着半空中那一朵胜似一朵的美丽烟,想到的却是刚进入来生online的时光。那时候每天都像过节一样,半空中的烟接连不断,现在,科技感十足的大屏幕永远悬浮在半空,让这款游戏看上去安静了许多,可是事实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点都不比现实当中少。
过年了,黄小乙和夏至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原本可以吃上一顿水饺,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老院长的病情竟然在除夕之夜突然恶化,症状一开始是发烧、干呕,最后呕吐不止。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鞭炮欢腾过的痕迹,连出租车都打不到。黄小乙狂奔到曾经“上班”的清洁工宿舍,借了三轮车来,和夏至一起把老院长送到了医院。
老院长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两个人好不容易攒的钱又用光了。
这个年,过得如此艰难。
每当这种时候,夏至就会想起小时候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作者是谁早已忘记,连文章本身说了什么故事也忘了个干净,唯独记得文中的一句话:不管多么艰难的现在,终将会成为回忆和过去。
好的文字是有力量的,正是这句看上去平凡无奇的大实话,一直支撑着夏至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她相信,随着自己的长大,终究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最坏了,到了无法再坏的地步。
在这个寒假,来生online华夏大区地图上,终于有一个服务器被点亮,这也是全世界范围内第一次有人达到满级、突破了来生online的次元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