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下食府暂时不营业,但是里面的人却是还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工作,见到沈苏和回来时,眼中含着激动的热泪纷纷围了上来。
见到沈苏和的那一瞬间,他们提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主子,你没事吧!”
难以克制的感情冲击着他们整日惶恐不安的心扉,承受力差一点的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
平日里,沈苏和深居简出,似乎有没有她都是一样的,但是一出了事,就显出了她的重要性!
没有了沈苏和,他们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似的。就算她是个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到的清癯病弱女子,但是,她身上却有着一股强大的感染力。仿佛只要她在,一切就都不用他们担心!
安抚住他们,沈苏和叫上一直为她管家的严管家一同去了被高大梨树阻隔起来的梨落院。
屋里点着釉陶白玉百灯,桌子上燃起三彩灯台,烛火不甚明亮,但尚可接受。
沈苏和将自己从牢里问出的消息写在纸上,放在众人眼前。
蒋心妍拿过纸张,仔细瞅了瞅,不由皱紧眉头:“从这上面看,张诚旸当时是要红焖兔肉,药菜折耳根,以及清蒸蟹黄。因为张诚旸个人问题,天下食府给他配膳的时,兔肉适合微量的老姜一同炖煮的。后来他嫌中午天气闷热,没有食欲,就命小厮另外要了一份唤为初雪染梅的冰饮。我虽不大懂这些药理,却也知道,折耳根乃是寒性之物,与同为寒性的蟹肉同食,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腹痛腹泻,而这兔肉和姜也是……”全部都是容易导致腹泻的搭配。
这看起来,全部都是天下食府的过失。
“严管家,你怎么看?”
沈苏和听着她的话赞同的点点头,转而看向左手边的严管家。
虽然叫她严管家,她却是个女的。
五十多岁,青丝中夹杂着几缕银光,没经打扮的肌肤看起来保养得宜,只要不是大动作,脸上也是光滑平整,不见一丝细纹。她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良好的教养,万般合乎规矩,像极了宫里退下了的嬷嬷。平日里不苟言笑,时时板着的脸和矍铄的目光颇具威慑力,手下之人不敢造次。
从蒋心妍手中接过,点头致谢,大致看了一下才道:“华阳郡主说得不错,兔肉和姜,折耳根和蟹黄都是犯冲的。但是,我们这份药膳却是经过神医和其他医师看过的,断然是不能致人死地!”
“虽然食物相克听着无比玄妙,但却终究不是鬼医圣手的毒药,一时半会不可能有成效。老仆以为,这份食材即使功效夸大十倍,也不过是比巴豆强一点而已。”
严管家断言道。
陈元鸿从严管家手中抽出纸张,啃着指甲默默看着,圆润富态的脸颊鼓成包子状。
嗯,都是些好吃的东西,他全部都品尝过。红焖兔肉配上新鲜的辣椒,啧啧,那滋味……
阿洛默默听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首道:“属下记得主子说过,蟹是寒凉之物,最是不宜和冷饮同食。”手指在桌面上微微划出一道线,指下在两头轻轻在一点,无形中将分置两头的蟹与初雪染梅挂起来勾,“若是他有意让那小厮将这二者同时,造成的后果绝对要比只是药膳严重的多……”
沈苏和欣慰地对阿洛认可地笑笑,目光环视四周一遭,莞尔:“阿洛果然是个有心的。”
阿洛眼睛骤然一亮,却又听她道,“不过,只是这一点,根本无法摆脱我的嫌疑。当时屋里发生的事你我都不知晓,都是随着他怎么说,而且最后收拾残羹的是我们的人,相当于是我们自己将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也是难辞其咎。”
“就算是难辞其咎,也不能将命搭上啊!”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蒋心妍心中大恼,愤然拍案而起,一口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恨道,“难道我们只能任他摆布吗?”
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陷入这等僵局,难道就只能坐等此案尘埃落定吗?
真正是恨煞人也!
张诚旸,你丫有种!
“心妍不必着急,我……”
蒋心妍怒气腾腾地瞪着她,将她唬得一跳,剩下的话梗在喉间。
平日里她这般从容镇定倒是喜人,只是现在都这个时候,再看她如此风轻云淡,蒋心妍恨不得自己成了她,替她四处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