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淡漠疏离的目光斜他一眼,话语冷静而寡淡,仿佛一切情绪都从她身上消失了,无论是先前的虚弱勉强的坚持,还是后来体贴温柔的眼神,全然不见,只剩下冷漠,“一次次试探于我,莫不是担心自己做了赔本买卖?还是说……你以为你可以揣测我的想法?寒生,你以为你是谁?”
寒生包扎的动作一顿,继而和她那副看死人似的目光对视,妖魅的脸上勾起一丝异笑,手下动作又麻溜起来:“呵呵,何必这么冷淡?与其怀疑我质疑我,倒不如认真地下完这局棋。你是和我签订了契约了女人,我给予你性命和选择机会,甚至可以留在你身边,为你提供保障,作为代价,我将收取你的灵魂,在你完成着血腥的复仇之后。我不愿意做无用之事,更不愿意被人欺骗。要知道,你没有后退或者反悔的机会,唯有死亡是你最终的终点的。”完成了心愿,会死;而放弃心愿妄图平静活下去,也会死。却别在于前者比较痛快,而后者不会那般轻易罢了。
沈苏和嘲笑地斜看他,满眼讥讽:“真的是……恶趣味。”给予丰厚的条件蛊惑人心,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却而不知,无论他们如何挣扎,终究是死路一条!
“不过,你也不把要我想象成那种渴求着苟且偷生的愚蠢之辈,我自然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想要见识一番,我便斩杀给你看!”
寒生骤然展颜一笑,刹那间,恍若空气中无数缤纷鲜盛开,艳丽无边:“如此,甚好!我可是迫切地等不及了呢。”寂静已久,我还以为时光磨平了你的爪牙,所幸,你还是你。
沈苏和眼神极冷,动了动手臂,因为麻痹的干系不是很疼,动作并无无碍,唇角的笑弧更是冷厉。
****
关门出去,已经是夜最深沉的时刻。
寒生微微侧首,拦住意图进去的凤冷夜,似笑非笑道:“我已经帮她包扎好了伤口,端王不必进去了。”
“为何?”
寒生背手,不急不迫地解释:“你也知道,为了提高命中率和杀伤性,行宫中的箭矢所用的都是带有狰狞倒刺的,若是我没有记错,这种箭矢在五年前用来围剿过北燕国余孽吧,那时是端王带领的大军,端王想必对此有很深刻的了解。这种箭矢造成的伤口大而破碎,稍有不甚,伤残是小,丧命是大啊。说起来,苏和毕竟是个女子,最是受不得痛楚。此番无辜受伤,因着我的药才好不容易睡下的,端王殿下还是不要吵醒她了罢了。”
凤冷夜面无表情。正如他所言,他很了解那种箭矢所造成的伤害。当初他之所以能一举除去北燕国太子,用得便是这种箭矢。
一箭穿膛而出,片刻就要了他的性命,那场战争也由此结束。
沉默半晌,他道:“苏和,可还好?”不敢想象一贯从容淡定的女子,若是在他身边残疾会是怎么一副样子。
“呵哈哈哈……”寒生爽朗大笑,妖魅邪气的容颜愈发勾魂摄魄,拍拍他的肩,“端王可真是体贴呢。不过,你且放心,她并无大碍。在我手上,哪怕她就剩了一口气,我也能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苏和!”
寒生意味深长地睨他一眼,不等他再说什么,转身带起一阵凉风,离开。
同一时刻,梨落院。
本以为霸王是闹了性子,躲着不愿意出来。却不想它到现在也没出现。
将院子整个搜了个遍,方肯定它是不在的。
主子本来答应它很快就回来的,然而,这都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她却因着其他事情滞留了。霸王使了性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阿洛思量着它可能的去处。念着它年纪尚小,寻找去找主子的话,指不定会出什么事,不由得担心起来。
走出门时,见到夜起的严管家,阿洛向她行了一礼。
“怎么还不睡?”她听着声响便出来瞧瞧。
阿洛垂首道:“主子因事所困,暂时回不了,而霸王近几日有些焦躁,今日便失去了踪影。属下原想着它也许是闹了性子,躲在哪里不愿出来了,等属下想起来仔细寻找时,它已经失去了踪影。属下失职……”
严管家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饱经风霜的面庞凝神思索一番,然后道:“阿洛无须担心,左右不过是一只畜生,若总是闯祸,就算丢失了,苏和也不会怪责于你。”
“可是……”主子是喜欢它的!若是丢失了,主子岂不是会伤心?
严管家打断他的话,透出几分沧桑的眼睛不显老态,反而有种看穿一切的犀利坚定:“苏和从来不会玩物丧志,她分得清主次。不要因为她不在原来按个位子上,便只看表面。苏和她,除了苏合太子,再不会浪费一丝感情。你且记住这一点!”不过是一只野兽,哪里值得她喜欢?之所以对它好,不过是因为……
阿洛心神一颤。这些年平静的生活果然磨平了他的警觉吗?心中仍记得主子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私底下却已经将她看成一个寻常女子?以至于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忘记了!
心思起伏间,领命退下:“属下知错。”
听着这话,严管家脸上神色才缓和了一分,颔首:“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苏和不在的日子里,天下食府还要你多多费心。”
“是。”
*****
月黑风高,杀人夜。
此种夜色,不止适合杀人,更适合无处不在的阴谋诡计。
叶扬轻轻掩了门,快速地四周瞅了瞅,确定没有人,才疾步穿行在迷宫似的的走廊上。
他步伐放得极轻,若不是练家子的,定然不能从聒噪的虫鸣中听出那一点轻响。
熟练地躲过层层巡守的队伍,独自一人来到林深草密的后院园。
“怎么来到这么晚?”身后茂盛的灌木林中骤然传来一声不满地质问,烦躁的男声将他唬了一跳。
叶扬忍下心中的厌恶,转过身,对着那一片黑漆漆的灌木丛,好声好气地解释:“宋校尉为我担下了责任,我总不能弃他于不顾。等着太医诊断开药后,确定并无大碍,安置了他我才来。耽搁了些时间,还望见谅。”
隐藏在层层叠叠阴影中的那人心情烦躁,不屑地冷笑:“哼,宋校尉?枉费你如此尊敬他,可是他却并未教授你箭术其中的精髓!”
“你——!”果真是蛮夷,可真会信口开河!
“好了,我都听说了。”那人打断他的话,“且不说其他,此次算得上是天赐良机,为何你会失手?呵呵,可不要告诉我是你是瞧上了她那张温雅娴静的脸?虽然你们汉人常常说‘牡丹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是我瞧着你却不似那般多情种。毕竟你是为了性命,连端王都干背叛的呵,呵呵呵哈哈哈……”
说着,张狂地笑起来。嘲笑着他的贪生怕死。
叶扬被他笑得心中窝火,猛然怒喝:“够了!”
什么贪生怕死?我不过二十多岁,功名未就,如何能死?如果不是你这个无耻阴毒的蛮夷设计陷害我,我如何会听你们的话,背叛端王殿下?
他额上青筋鼓动,咬牙切齿道:“激怒了我,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吗?”到时候,谁也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