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什么?”
“没什么,你盼着我去看她,那我便去看了她。”
慕健朗的面色,却始终未见缓和,滞留不久,未用午膳,一甩袖子,走了。
气冲冲的,甩下銮驾,甩下何石,一路踏着厚厚的雪,往贤妃的寝宫而去。
那孩子,又不是……他的,后宫诸妃,他从未宠幸过谁,卷夕,自不是他的孩子。
只是,他不愿管,将她们抬进了这宫门,除了锦衣玉食,他什么都不能给她们,原本,就是他有愧她们。
索性封了妃位,堵那悠悠众口,省的龙体抱恙的传闻越来越盛,如此这般,倒是省的他派人去周全。
对贤妃,他已是厚待,莫不成,贤妃还敢将此事张扬出去,自寻死路不成,她憔不憔悴,可不可怜,又关他何事?
冷笑着,颓然着,她可怜这个,可怜那个,何时可怜过他,于她而言,他到底算什么?他难道,就不委屈吗?
之后接连几日,慕健朗都不曾谋面,闻言,日日留宿贤妃宫中,宠爱有加,宫中,更是谣言四起。
贤妃的母家,在这夏国,亦是名门望族,又是唯一诞下龙嗣之人,就算是日后登上后位,也无可诟病。
青若心中惶惶,却是未主动去探过慕健朗一面,慕健朗正在气头上,她不好去触了霉头,若因此疏远,倒也罢。
眼瞧着,再过半月,就是青若的生辰了,除去年与沐千雅的丧期冲了之外,年年,都是大操大办,比慕健朗自己的生辰,更要上心。
生辰在即,慕健朗又热络了起来,变着法儿往云若宫送东西,内务局的內侍,少说,每日都得跑上两三遭。
件件,都是精挑细选,云若宫,本就不缺这些物件儿,缺的,是人气儿,慕健朗一直不来,这宫中,是愈发冷清了……
生辰当日,罕见的住了雪势,未邀百官,未设佳宴,只送了两拨贵重之物,几个嫔妃,为她祝了寿,便已入了夜。
望着那堆积如山,熠熠生辉的首饰器皿,心中空落落的,似少了些什么,可又说不上来。
往年,虽觉着繁杂劳累,终是念得慕健朗的一片心意,今年,这云若宫倒清净,清净的她心中闷闷,好歹,也该陪着她用个晚膳。
偌大的寝宫,落着火盆,也阵阵泛着冷气,油灯盏盏,亮堂的眼晕,让宫女熄去了几盏,又觉着暗了些。
连连打了两个哈欠,准备就寝,通报声好巧不巧的响起:
“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皇上邀你御园一叙。”
眸色流转之际,心中悸动,柳眉随之蹙起,望望窗外的天色,纳闷儿,都将近亥时了,有何好叙的。
许是心中本就仍抱着期许,许是不愿公然违拗慕健朗的意思,披了披风,取了暖手捂,便匆匆追上那宫女的步伐。
夜里的冷风,从领口侵入,冷意丛生,拢拢身上的披风,鼻息喷出的白气儿,似乎都凝结成了冰霜。
老远,何石便将青若的銮驾劫下,只说是慕健朗的吩咐,要她一人前去。
何石的态度恭敬,却又带着几分凝重,青若煞是不安,无奈,何石是慕健朗的人,只是慕健朗的人,任她舌灿莲,也妄想从他口中撬出些什么。
遥遥望去,御园的西侧,亮堂一片,反观这处的灯火,熄了个干净,凄清的月光,映衬着地上的白雪,闪闪发亮。
带着层层疑虑,望着那串稳健的脚印,心思渐定,估摸着,又是慕健朗耍的小把戏,再怎么着,他也不会在她的生辰上闹腾。
坐落在御园中,作为点缀的几座小屋,挂满了各色的灯笼,灯笼上,绘着清一色的“若”字,她识得,是慕健朗的笔迹。
灯火,月光,雪色,交相辉映,在心有略过一丝暖意,顿时,笑逐颜开。
雪中,那些枯木枝头,竟是万争艳,中间簇拥着,鲜艳的红梅,心中的柔软,不禁为这景象所触动。
夏国的冬日,哪里能有这般奇景,这御园中,更是素来无一株红梅,为此景象,想必慕健朗没少心思。
定睛,那红梅枝畔,站着一翩翩少年,望着他,笑的妖冶,一瞬,竟晃了神儿,痴痴的,望着那少年,朝她走来。
“青若,生辰快乐,这生辰礼物,你可满意?”
暗暗点头,趁着她垂首的空当,慕健朗手中攥了许久的红梅,簪上她的发。
几朵红梅,还带着他指尖的温热,二人的距离,不足一尺来宽。
如此动作,过于亲密,着实是不妥,心下惊疑,蹭的后退,避之不及的模样。
双手,垂至身侧,梗着喉,唇角的笑意凝结,她的屡屡疏远,生生刺痛了他的心,那未出口的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慕健朗忽的静默,那灼热的目光,刺激着青若浑身难受,垂眸,掩下她的心慌意乱,出口的话,平静的,一如从前:
“梅已赏过,天色已晚,你明日还要早朝,回去吧。”
瞧着她转过身去,决绝的要走,双手不禁紧握成拳,为挑那株红梅,他的手,被扎破数次,这悉心布置的景,她竟是连多看一眼都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