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倒是有些意外:“你知道?”
“你忘了在东离你遇刺那日,那个刺客临死前虽没说出指使之人的姓名,可他的唇形却是一个‘’字。当时我没有想到会是若水,毕竟你们并无瓜葛。这一次若水明目张胆地杀你,还说与你不共戴天,让我不得不起疑。于是我让人调查了你的身世,倒让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你不仅和若水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被成昭帝捡到的地方就在天照都城郊外。如此巧合,不难推断,很可能你才是真正的皇太女。加之你后来告诉我凌月曾为你换血驱毒,我便更加确定了。”
缅闻言不由感慨道:“你还真是有心。”
“但凡和你有关之事,我无不上心。”
“是吗?”缅打趣道,“不如,你助我争夺皇位如何?”
“……”
“怎么?要不要考虑我的提议?”
“提议不错,可我不感兴趣。”
“为什么?”
“因为,你只需要等着做我的皇后便好。”
“……你确定让我做你的皇后?”
“朕向来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朕?这个称谓似乎在向她宣告他高高在上的身份,更像是在暗示她,她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是啊,明日回宫,她又将恢复牢笼般的生活,开始在深宫中和一群可怜又可悲的女人过着明争暗斗的日子。
她的兴致缺缺在他看来却像是对他帝王威严的怀疑,这让他很是不快。也罢,有些事无需用嘴说,做出来给她看便是。
第二日一早,黄觉庵中一干人等包括李馨怡在内,皆随裴恭措返回了宫中。
一到水华宫,缅不由怔住,都说物是人非,自己离开的四个月,水华宫却是人是物非。姑且不论那些熟悉的面孔对她回归的热切欢迎,雪球围着她团团转,东啼竟比她先回来对着她叽叽喳喳一通啼叫,就连那爬满了半个院子的紫色葡萄都正闪着奕奕光彩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采摘。
南秀就这点好,因气候相较东离炎热,是以就连葡萄都比东离成熟得早。
她是喜欢吃葡萄没错,然而这阵势却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她诧异地看向裴恭措,便见他勾起了唇角,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这些种子是宛陶随你出宫前悄悄交给我的,她说你喜欢吃葡萄,于是我就命人把它们种在了你的院子中。”
缅错愕地看向宛陶,却见她朝自己眨了眨眼:“姑娘喜欢便好。”
缅心领神会,转而对裴恭措道:“多谢皇上。”
见她欢喜,裴恭措也甚是开怀,但听她言谢,又因她对自己的生分而有所不悦,遂板起脸道:“对我何需如此客气?只要你开心就好。”
“应该的。何况我谢你不只因为你为我种的这些葡萄,还因为你为了保全我的名声没有将我被掳之事宣扬出去。”回来的马车上,宛陶已将她走后发生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事实上,即便她不说,她也知道他为了维护自己已经做得够多。市井中没有关于她的流言传出便是最好的证明。
裴恭措却狡黠一笑:“你大可不必为此而感谢我,因为我只不过清楚一件事而已。”
“什么事?”
“你无论跑到哪里,最终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弄得人尽皆知,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之人洋洋自得的样子,缅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转念一想,知道此事的人似乎还有李馨怡,她不禁又有些犹豫:“对了,馨德妃她……”然而终是不忍揭发她与裴奇骏的私情,遂又住了口。
裴恭措自然看出她的心思,冲她微微一笑道:“我都知道了。”
缅惊愕地看着他,想要确认他是否真的知道李馨怡和裴奇骏有染,却听他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兴风作浪,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毕竟留着她还大有用处。”
裴恭措虽然没有明说,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地在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了。难怪回来的路上裴恭措让李馨怡单独乘坐了一辆马车,且从始至终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进宫后只让福昕将她送去长春宫,他则陪着自己来了水华宫,可见他是多么不待见她。
可是,自己和姬云野所做的事似乎也没比他们好到哪去,而且,他还以为自己被裴奇骏玷污了,怎么就能忍得下来呢?
思绪犹在飘飞,却听他道:“对了,我让人为你安排了洗尘宴,你先休息一下,到时我来接你。”
为了自己,他的确是用心良苦,缅感其心意,因此并未推辞。见他志得意满地欢喜离去,她重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