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容不得她多想,她还要寻找更多的答案,于是凝神跟上太后的意识。
庄嫱以为荷贵嫔死后先皇会分一些宠爱给自己,没想到又来了一个千玉语,而且一来就怀上了孩子。自那以后,她对他们的恨意从未泯灭过,直到裴樱释八岁那年,她通过栽赃陷害终于使得千玉语失宠,令他们至死都未再见面。
后来太子被废,先皇改立裴恭措为太子。然而不久之后,他又找来几个心腹大臣,商量着想要改立裴樱释。此事通过左相庄叔焕的心腹传到了庄嫱耳中。她怕夜长梦多,裴恭措太子之位不保,于是趁先皇染恙在身时,在他的膳食中加入了与所服汤药相克的药物。世人只知他是被太子所气,积郁而亡,殊不知竟是为太后所毒害。
有一日半夜庄嫱发噩梦,梦到荷贵嫔的魂魄来找她,她惊恐之下起身到院中为她烧纸钱,嘴里还念叨着:“荷襄,如果你不死,你儿子只怕连养大都难,如今我把他扶上皇位,你死了也不算冤枉,何况我还把先皇送下去陪你,你应该感谢我才是。今日我给你多烧些纸钱,你就不要再回来了。”
让缅吃惊的是,她竟然瞥见了殿内阴暗的一角有一尾衣摆一闪而逝。由于不受肉体束缚,视物特别清晰,她发现那衣摆上绣的暗纹竟是五爪金龙。
原来如此!原来裴恭措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一切!
与此同时,连接后院的角门处,红杏正惊慌失措地转身欲逃,却被眼尖的庄嫱瞧见,上前将她捉住。
她问她听到了什么。红杏嗫喏着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她自然不信,当即让人从她房中搜出了一个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香囊和一双还未完工的男式刺绣麻履,以勾引皇子的罪名赐了她一杯鸩酒。
这一刻,看着红杏眼中的悲伤与绝望,缅只觉心痛难抑,竟是不忍心看她喝下那杯毒酒,加之这种以意念窥视他人的方式着实太过耗费心神,她于是收回神识,以问答的方式继续后面的催眠。
当太后亲口说出自己是如何如出一辙地像毒害先皇一样毒害李生的时候,一旁的品儿呆怔了良久,然后冷冷一笑,转身向外行去。
缅心中亦是纷乱如麻,此刻已无心再继续下去,正准备暗示她忘记催眠的内容,忽听院内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缅心下一惊,却对上了太后陡然睁开的眼睛。
太后错愕地看向缅,待细细回忆了一番方才梦中所历,只觉脑中轰地一声炸响,初醒的懵怔顿时变作了震惊和恐慌。她怒声唤道:“来人!抓刺客!”
缅早一刻觉出不妙,飞快地向外奔去。然而方到门口便被一群人堵了个正着。
缅眯眸看向众人。这一挂鞭炮放得可真是时候,把慈宁宫中所有被催眠的人全都唤醒了。品儿还真是够绝!
容不得她稍作感慨,太后已来到身边下令道:“缅贵妃欲行刺哀家,快把她给哀家抓起来!”
缅自是不肯束手就擒,于是和上前来擒他的人交起手来。奈何他们人多势众,采用的又是关门打狗的策略,她打不过,又逃不掉,几个回合下来便被捆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太后,只见她眸中戾气森森,有着她从未见过的阴狠。此刻她丝毫不怀疑,她的确对自己动了杀心。
她强自镇定地挤出一个笑容道:“我不是刺客,只是同品儿一起来看看太后。”
此话一出,太后这才想起,方才她喝了品儿的冰茶后便觉倦意袭来,然后就在她的服侍下睡下了。难道是品儿与缅贵妃合谋为自己施了摄魂术,从而得知了自己心中的秘密?她心下一凛,好你个品儿,亏得哀家如此看重你,你却对哀家藏了心思,竟联合旁人来害哀家。
她厉声道:“品贵人与缅贵妃共同谋害哀家,速速捉拿品贵人。”
待得众人听令离去,她又命人将缅关去了密室。
缅心里清楚,不将品儿捉回,太后是不敢轻易动她的。否则此事传到裴恭措耳中,太后的下场只会比她更惨。她只是有些好奇,品儿如今出不了宫,会藏到哪里去呢?而她故意惊动太后,又抱了什么目的?还有,裴恭措既然知道太后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又为何没有任何作为呢?难道是忌惮庄家的势力?
缅想不到的是,品儿逃离慈宁宫后,先跑去水华宫散布了消息,然后又跑去竹心苑知会了千太妃。于是她被太后囚禁的消息便随着两只振翅的信鸽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裴樱释和裴恭措的耳中。
裴樱释得知缅是因撞破庄嫱的秘密而被囚后,深知她此刻必是凶多吉少,也顾不得遭人猜忌,当即召集了他留在京中的五千精兵,直取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