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有些迷蒙地穿过梧桐树,从女孩的耳鬓、细发间寻缝觅隙地透出来。
高高的马尾辫在脑后轻扬,那张恬静唯美的面容在明灭不定的光线下愈发妖娆。
名为夏弥的女孩仰着头看着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那对骑着单车离去的小情侣,轻轻握紧拳头:
“师兄,你当年这么优秀,手上一定有仕兰中学教导主任或者校长的电话吧?”
还在震惊于夏弥突然出现,也如此轻而易举地出现的楚子航,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问道:
“怎么了?”
“当然是告状啊!”夏弥同学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告状啊,刚刚那个男生穿的就是仕兰中学的校服,小小年纪不学好搞早恋,作为学姐的我当然将他拉回正轨!”
她捏紧了小拳头,一绺细长又柔软的额发在那双明媚的大眼睛前晃晃悠悠。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抬手揪住了她额前的细发,若有所思道:“我还是很好奇,恺撒当年为何会突然问我,你这绺顽强不屈翘起的细发,是不是王的象征?”
夏弥不满地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额发:“别乱动我身为龙王的象征,要放在古代,早就把你手砍了!”
她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个剁手的手势。
“……每位龙王真的有这玩意?”原本只当是玩笑的楚子航开始沉思回忆起来。
“看你信不信咯。”夏弥耸耸肩。
楚子航愣了下,无奈地摇头,看来还是玩笑。
他疑惑道:“说起来,你就这么出现了?这个游戏会不会太简单了?还是说,捉迷藏游戏还没开始?”
“没办法啊,还不是你太笨了!”夏弥双手叉腰,瞪大了眼睛,“我怕你找不到我啊!”
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落在她完美而小巧的瓜子脸上,也为她柔润的红唇染上一层光边。
戴着美瞳的清亮眼睛倒映着天空的轮廓与流转的白云,除此之外便只剩下男孩的身影。
那一刻。
楚子航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仿佛心脏被抽紧,又好似被什么东西闯了进来。
可很快,他又释然开来。
并不是刚才。
而是很久前开始,眼前的女孩就已经闯进了他的世界,在那一片灰白的死寂中留下彩色的痕迹。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玩捉迷藏。”沉默后,楚子航轻声道,“我不喜欢那种找人的感觉,因为曾经的我一直在找人,找失踪的爸爸,也在找寻那个杀死爸爸的仇人。”
他轻轻抬起手,主动牵起了女孩细腻雪白的手掌,只觉温凉如玉,想要握住一辈子不放手。
“我也的确很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万一真的没找到你怎么办,是打电话给你主动投降,还是求助诺亚帮忙调取这组城市的监控,又或是打电话给师弟,虽然我也不确定他现在是否有空接我的电话……但好在,好在你主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谢谢你愿意选择我。”
“所以……虽然这里不是黑漆漆的电影院,也不在水族馆蓝色的海底隧道,更没有能把女孩困住十分钟的摩天轮,我还是想问——”
“你愿意嫁给我吗?夏弥女士。”
时间仿佛永恒地静止在这一刹那。
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微微歪着头聆听,眼瞳中闪闪发亮的女孩慢慢举起被男孩死死握住的手,掌心的热度毫无保留地传递着那颗炙热滚烫的心。
“你好像没有给我说不的机会吧?不过……”
女孩小声嘟囔着,脸上的笑容明媚而光灿。
“总算聪明了一次……”
那一瞬间有白色的飞鸟一掠而过他们的头顶,循着阳光飞向云端,拥抱高远的天空。
……
……
今天的卢森堡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陈墨瞳头戴着黑色鸭舌帽,压盖住了她红色的长发,马尾束在脑后,步伐随意地散步在公路旁。
道路两旁都是茂密的树丛,那些藏在树丛中的维多利亚式建筑,让她觉得这座国家真的宛如童话中一般。
她去过很多国家,驻足过很多城市,也见过这世间绝大多数的风景,却从未想过会有一处地方,像是眼前的风景一样带给她无比的安心感。
仿佛……
这里就是她的故乡。
她走过空旷的交叉街口,除了那些匆匆擦身而过的路人外,设想中可能出现的在街头与某人相遇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陈墨瞳微微抿起唇。
抬起头。
透过林叶间的空隙,天空中的云朵恢弘的一圈圈分布在蔚蓝色的长空中。
最终。
她还是来了这座小小的国家。
还是在自己的婚礼前。
一只大手忽然递了过来。
“吃点垫垫肚。”金发披散在背后的男人微笑说道,递来了快餐。
陈墨瞳吸了吸鼻子,接过了男人手中的汉堡。
她看着率先蹲在路边,嚼着口中的汉堡,吸一口可乐,目光流转不定在远方的树丛、街道的男人,突然噗嗤一声。
原本沉闷的心情明媚了许多。
她单手撑着侧脸,就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物,紧紧盯着眼前的大男孩。
这个再一次陪着她大半夜跳下窗,一路狂飙逃出众人监视,连夜登上前往卢森堡的飞机的男人。
恺撒纳闷地摸了摸脸颊:“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陈墨瞳伸手摘去他脸上的汉堡胚碎末,笑眯眯道:“是什么把你改造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你以前可绝对不会蹲在路边,啃着廉价的快餐汉堡。”
恺撒耸了耸肩:“这事啊,我还以为啥呢。人总是会改变的,我觉得这个改变还不错。”
“让你变得更亲民了,加图索家族的大少爷?”
“不,让我变得更圆润了,圆润到能完美融入任何场景,”恺撒吹了声口哨,又补充道,“另外我现在是加图索家族的族长,已经不是少爷了。”
“那族长大人何时日理万机?”
“我觉得向我亲爹学习,当一名合格的甩手掌柜,家族事务什么的……反正叔叔他还不想退休。”
恺撒懒洋洋道。
他们蹲在路边潦草地解决了午餐,继续沿着公路前进。
大片大片的红色和黄色的红枫叶,在风吹过的时候宛如波涛般汹涌。
一旁的河道中溪水清澈见底,河水滩边密布着鹅卵石,两人从桥上跳了下去,沿着河道而走。
恺撒看出了她的紧张,语气放轻道:“怎么了,还是在紧张?”
陈墨瞳压低了帽檐,没有说话。
恺撒突然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大步向前跑去,头也不回地喊道:
“这种关头,千万不能因为没有做好准备,就犹豫放弃!你觉得你没有做好准备,可事实上你早就鼓足了勇气!”
“不用担心,就算你真的没做好见对方的准备,可对方一定已经做好了见你的准备!”
奔跑中。
女孩头戴着的鸭舌帽随风向后跌落。
深红色的头发散落开来。
陈墨瞳呆呆地望着那道领跑自己的背影。
从很久很久以前起,她就在寻找自己人生的方向,她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走向何方,所以她去了很多地方,但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她也曾经如无数女孩一样,在被窝和梦里幻想着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
就像她和苏茜说的那样,她希望自己的另一半随时随地都能找到自己,可也许……
她会更希望那个人永远站在自己的前方领跑,自己不需要担心有一天他会突然消失,因为只要一抬头,那人的背影就在前面,也许他会突然转过头,咧嘴露出招牌性的自以为很帅其实很是傻气的笑容……
陈墨瞳微微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当她再次抬起头时,明媚而灿烂的笑容宛如般绽放在她的脸上。
她清楚地知道。
她将在今日得到自己从哪来的答案,而她将去往何方,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在此刻的手心中。
她用力握紧了那只宽厚的手掌,侧目看到了风吹过枫叶林的轮廓,还有几只蹿在树梢间的红松鼠。
在这个渐渐泛黄的秋季,风沿着河道吹过,伴随着仿佛火烧般的枫叶形如海潮,宛如生命的律动。
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宛如响铃般,成为了世界的唯一。
不远处有红松鼠站在树上探出头,看着河流般两个一前一后奔跑的家伙,歪了歪头,似乎在想这两个家伙从哪来,要到哪去。
柔和的风吹过他们的面颊,盘旋在前方,就像在为了两人指引者路途,指引着他们跨过河道,穿梭过公路,来到那间深藏在树丛中,被树荫笼罩的庭院。
他们站在斑驳的墙影下。
恺撒慢慢松开了诺诺的手,微笑着示意她上前推开面前的大门。
这个世界上总得主动地做些什么,而不是永远被动。
陈墨瞳回以他洒脱的笑容。
她深深吸了口气,就像将勇气填充满胸口,缓缓上前,推开了那扇通往庭院的木门。
门没有锁。
就像主人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人。
清脆的风铃声随着木门的洞开而叮铃作响,随之露出了门口的庭院之景。
娴静而温柔的女人站在庭院中间,似乎早早在此等待,迎接推开门的女孩,几只红松鼠从树上蹿了下来,蹲在女人的脚边。
她也有着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嘴角微微上扬,柔和而明亮的笑容,给人以无尽的安宁与温暖,就像潺潺的溪水,一点点滋润那颗在渴望中渐渐干涸了很久的心。
那笑容中流露而出的宠爱,就像幻想中的妈妈。
她张开了怀抱:
“欢迎回来。”
那一刻。
陈墨瞳潸然泪下。
……
而就在陈墨瞳的视线全部集中女人身上时,恺撒注意到了那跪在一旁,系着围裙,面无表情,宛如仆人般的男人。
微微咋舌。
先前就在好奇这位离开了基地,也离开了陈家,会去往何处。
看来这位丈母家的家教,有点严啊……
……
……
烧烤摊上的烟气似海,热气缭绕着不断上浮的火星。
羊肉串的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嗤嗤作响,烧烤灵魂的辣椒孜然粉洒落下,飘香四溢,一旁的海鲜大排档的铁锅翻炒声也让人平添了几分食欲。
兴致盎然的上杉绘梨衣站在烧烤摊前,等着属于自己的羊肉串。
看到如此可人的女孩来照顾自己的生意,烧烤摊的中年大叔豪情万丈,拿出了十分的手艺,将每一滴油脂滴落声都尽收耳底,誓要完美锁住汁水。
今夜,路公公伺候在上杉皇太后身边,负责鞍前马后,充当临时钱包、挂件、美食存放处和处理处等多个职阶。
这场临时出行计划,其实是绘梨衣提出的。
苍天可鉴,路明非这回真没准备干逃婚这样不靠谱的事,回国也是因为绘梨衣想回在老家这边的小别墅,思念那些庭院墙壁上野蛮生长的爬山虎了……
宠妻狂魔·路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结果绘梨衣一大早又表示想吃烧烤了,他们便趁阿明同学还没来接人时匆匆跑路。
相较于婚礼的重要度而言,自然是与自己一同参加婚礼的人更为重要。
再说了,不过就是耽搁一夜,迟到不了。
将整条烧烤街从头到尾连吃带拿地逛了一遍后,两人终于沿着昏黄路灯下的小道向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中途走累了,他们便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远处的老城区灯火昏黄,迎面而来的风吹的绘梨衣暗红色发丝散乱飞扬,不时冲到路明非脸上,痒痒的。
“sakura,是流星!”
绘梨衣突然抓住路明非的手,相当罕见地激动道。
她的脸在夜色下红扑扑,眼中在昏黄灯火的倒映下熠熠生辉。
路明非还不知道流星对绘梨衣有这么大“杀伤力”。
平日间她虽然也会因为自己的不少小惊喜而雀跃,却很少有这么激动过。
路明非抬起头,看到了那擦过夜幕的一道不明显的下落轨迹。
那道轨迹十分黯淡,却又真实地存在着。
说起来,他们上一次一起看流星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就在不久前。
在那个他时常喜欢独自呆着的天台上。
还有那份最长情的告白,最动人的情话。
路明非侧头,看着双手合十,长长的睫毛微颤的女孩闭上眼开始郑重其事地许愿。
他摸了摸下巴,很想告诉身边的媳妇,其实向流星许愿,不如向他许愿。
等绘梨衣睁开眼,路明非就忍不住问道:“媳妇许的什么愿?”
绘梨衣眨眨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自己吃的滚圆的小肚子。
路明非挠了挠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又是一个不得言说的故事了……
“sakura,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绘梨衣轻声说道,嘴角扬起弧度,眉眼间全是憧憬与期待。
路明非伸手,揩去她嘴角的蘸料,随口道:“如果你愿意,每天都可以是我们的婚礼。”
“虽然已经和sakura去过很多很多地方了,但还是很贪心地想和sakura一起去更多地方。”
“没问题,以后孩子丢给他爷爷奶奶,咱们年年过蜜月!”
“sakura,我会不会显得太贪心了呢?”
“那我只能麻烦你以后更贪心一点。”
“我很爱sakura,所以想和sakura在一起一辈子。”
“你怎么抢我台词呢?”路明非严肃道,“另外一辈子太短,下辈子我也会去找你的。”
“可是sakura都没有跟我求过婚呢。”绘梨衣微微歪头,终于抛出了最重磅最令她在意的事。
“那啥……都老夫老妻了,这个环节要不咱就跳过吧?”某人羞赧地挠挠头,“另外硬要说的话,那天在东京也算表过白了吧?”
“不行,我还想听。sakura还记得我们在东京塔下的重逢吗?”
“你说那次吗……没可能忘得掉的吧?我们的故事,我都不可能遗忘的。
闻言,绘梨衣慢慢站起了身,路明非愣了一秒紧随其后,心中隐约猜到了绘梨衣的心思。
一手鱿鱼串,一手羊肉串的绘梨衣,却是表情异常认真地深深鞠躬,暗红色的长发散落而下。
路明非也学着她的姿势回以鞠躬,嗓音温柔而带着笑。
这一次,一大一小的两颗头并没有相撞,只是轻轻相抵,还有那轻柔缠绵的承诺。
“余生,就麻烦sakura了!”
“好的,请放心交给我吧!”
“我有时候会很任性的哦。”
然后……
路明非砸吧下嘴巴,回味了下刚刚的吻到底算是烤鱿鱼味还是烤羊肉串。
嗯,都有。
串味了。
他牵起绘梨衣的手,慢慢向前走去,终点是天荒与地老。
……
……
翌日。
卡塞尔学院。
距离婚礼拉开序幕,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但是作为婚礼主角的新郎新娘,却是杳无音信。
就连原本负责接送新人的接婚团也不见了踪影。
原本暴躁地几乎要放火一把烧了这座学院的酒德麻衣,在苏恩羲的安抚下,双手抱着宽广的胸怀,面无表情。
“淡定,你看老板和零都没来,咱俩犯得上吗?”
“他俩去哪了?啧,说是去秘鲁坐火车玩,从哈拉姆到宾海姆有趟1920年风格的老式卧车,坐着它可以穿越乌鲁班河,从后到达马丘比丘。一路上高山平原,穿越古印加帝国……”
苏恩羲酸酸地说道。
酒德麻衣皱眉狐疑道:“老板是不是早就猜准路明非会逃婚,所以直接没来?”
“呃,长腿妞,这回你猜错了。”苏恩羲耸肩道,“老板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他认为不是他操办的婚礼,没有来的价值。”
酒德麻衣纳闷道:“所以这场婚礼,为啥不是由老板亲自操办?”
“听说是被路明非拒绝了,然后把他丢给了零。”苏恩羲耸肩。
酒德麻衣:“……”
忽然幕后传来了沸腾声。
正当两人好奇要出去看看时,有人冲了进来,大喊道:“新郎新娘都回来了!都回来了!”
然后快步冲向更深处,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酒德麻衣和苏恩羲对视了一眼,豁然起身,健步如飞,冲了出去!
搭建好的盛大礼台上依然没有那几道熟悉的身影,就在酒德麻衣疑惑时,听到下面有人指着天上大声喊着什么。
她们沿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下一刻忍不住低声笑骂这群浑蛋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来这一出!
就在那瑰丽的烟霞色下,一朵朵盛开的降落伞宛如烟火般绽放在学院上空,极速下落!
搭乘着接婚团全体成员的直升机如黑色的巨鸟般落下。
“各位嘉宾请落座,我们的婚礼即将开始!”
广播中的声音,压盖住了直升机的旋叶声。
礼台的另一边,奇兰温和醇厚的嗓音带着笑意响起,但这并未压下闹哄哄的大家。
对于这几对迟来,差点鸽了大家的准夫妻,台下的众人开始了起哄。
为首之人赫然可见是副校长以及几位当事人的父亲,譬如庞贝,又譬如路麟城,又譬如……
楚天骄。
携手夏弥的楚子航迟疑地看着首次亮相,就很自然而然,毫无违和感地混进“父亲组”的男人,然后在另一边找到了自己的妈妈苏小妍,后者冲着不远处起哄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当然,这几个家伙的起哄,也很快引起了另一桌人的不满,他们的沉稳也与彼辈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身为女方家长的艾德乔眯着眼,望着在那拍桌子起哄的中年男人,一旁的玛尔斯状若随意地说那不是你亲家吗?还挺活泼的……
随着主角归位,婚礼的仪式照常进行。
伴随着夕阳西下,四处的彩灯一一亮起,今夜的卡塞尔注定迎来彻夜狂欢。
“接下来,让我们听听新郎的声音。”
奇兰笑眯眯地将手中话筒递到了路明非的手中。
路明非接过话筒,不经意地一个回眸,却看到了无数熟悉的面容。
他们是师兄,老大,芬格尔,夏弥,eva,师姐,昂热校长,源稚生,乌鸦,樱……
那些曾经一度离开这座世界的身影,于此刻,于此时,如此真实且鲜明地站在这里。
一如记忆中的璀璨如新。
他们有的人就站在此刻自己的身旁,又或是坐在台下向他挥着手。
刹那的恍惚笼罩了这个经历过两份人生的男人。
他接过话筒,来了一场标准且正式的开场白。
下方的副校长嘀咕着这小子居然不讲超短裙了,白期待了云云……
然后,就发现台上的某人似乎卡壳了。
似乎过了很久,那种莫名的情绪宛如流水般以他为中心,向着四方流溢开去,化作笼罩场间的氛围。
路明非将手按在心口,感受着那颗跳动的心脏,轻声道:
“关于过去和未来,我有太多想说却又不想说的东西。这个世界的确是残酷的,残酷地剥夺去我们太多的东西,所以很多时候我会想,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降临到这座残酷的世界?”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我遇到了某些人……
我想,也许在我们终将朽灭的有限人生中,每个人都会遇到值得我们甘愿驻足的人和物,而这才是我们来到这座世界的意义。”
路明非举着话筒,望着台下渐渐沉寂,却又仿佛在沉寂中燃烧着的某种即将爆发的火炎。
他深吸一口气:
“关于今天,我只想说六个字!”
于是。
那沸腾如潮的欢呼声,便在下一刻冲破云霄地响彻在这个秋季旷远却绝不寂寥的天空下。
“我们要结婚啦!”
“我们要结婚啦!”
“我们要结婚啦!”
……
……
礼炮声轰然响起,却没能掩盖住所有人的狂欢,卡塞尔学院的上空化作了烂漫的的海洋。
在那五彩斑斓的烟火下,命运的罗盘彻底指向了幸福的区域。
就像某人曾经说的那样——
这世上有着那么多那么多相爱相伴一生的人,为什么这些人里面不能有你们?
当然,也可以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