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菀头脑昏沉地坐在镜子前,看化妆师在她头上脸上折腾,末了,特意叮嘱说:“妆化厚一点,越厚越僵越好。”
最好能直接拿张面具把脸全挡住。
“您真幽默。”化妆师一边笑,一边打开卓母送给孙菀的妆奁,拿出一对帝王绿的耳环,仔细戴在她耳朵上。
其实孙菀想多了。婚礼第一天,作为新娘子,她压根不需要抛头露面、强颜欢笑,只需在洞房里等候吉时。待拜完天地,她又会被送回洞房。短短几分钟里,根本不会有人看得清她的僵硬是发自内心,还是妆面太厚。
拜完堂后,孙菀被丢在张灯结彩的洞房里。那洞房古韵盎然,紫檀雕大床上,平铺着大红缎面龙凤被,被子上老套地撒着“枣生桂子”,若是面前再插一对红烛,简直可以直接当作古装片片场。
卓家的三亲六眷加起来不下千人,门外的喜宴流水般进行着。人声、笑声、乐声连绵不绝,落在腹中空空的孙菀耳里,真叫她生了些“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伤感。
喜宴彻底散去已是晚上七时许,卓家的保姆这才端了碗饺子过来让孙菀吃。枯坐了近五个小时,孙菀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勉强吃了两个就让她端走。
又过了一会儿,纷沓的脚步和男人的谑笑声朝洞房这边传来,孙菀脊背骤然一挺,惴惴望着门外。好在卓临城将那群人挡在门口,怎么都不肯放他们进来闹。那些喝多了的男人一心要看新娘子,哪里那么好打发?足足在门口吵嚷够半小时,才被卓临城许下的重诺打发走。
门开后,几欲虚脱的卓临城倚在门边足足发呆半分钟,才展眼往孙菀那边看去。见她穿着一身大红旗袍,小脸粉白,双唇猩红,不禁失笑。
孙菀局促地坐在大床上,紧张地望着他,明明阵脚全乱,嘴上却不服软,“有什么好笑的。”
卓临城走到她身边坐下,食指在她粉白的脸上略重地一抹,“差点以为是在拍年代戏。还是强抢民女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