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栖止
卯时，孟莲仍软软地瘫在床塌上。
清醒之时，浑身更是乏力。
方一睁眼，便触到了简昆温润的侧脸。
少年不知从哪里来的打鞋架，却坐在上面认真地打着草鞋。
杂乱的海草经过简昆的手忽而变得整齐，他的手指轻巧地摆弄着。
“阿莲，你醒了。”
意识到孟莲的清醒，简昆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颊上是一抹温暖的笑意。
“你这是……”
孟莲轻抿了唇，眼眸不失诧异地打量着堆在角落里的那一堆草叶。
“我说过，我要在这里陪着你，我就不会走。”
他的笑容依如夏日般的爽朗。
“可是，你不应该留在这里了—”她无法接受他的好意。
简昆睡了一夜的地板，蓝眸却依旧有神。
“不，阿莲，我心意已决。我就留在这里打草鞋，之后拿到鲸都的集市去卖。”
“总有一天，我能凑够这些鲸币，我就带你回桐巷。”
无论境遇多么令人沮丧，这双蓝眸总是溢着几分希望。
“可是，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如果没有我—”
“那我的生活又有何意义？”
他打断了她，眉宇间的温柔一点点地温暖着孟莲的心。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你值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无论如何都不要赶我走，让我陪在你的身边。”
简昆毫无征兆地抓起了那只颤抖的手。
“阿莲，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陪你一起回到桐巷，过属于我们的生活。”
简昆说着端起了桌上的米糊。
“我去后院给你熬的，你尝尝怎么样？”
即便他已经在醉仙楼呆了一夜，可是孟莲的眼眶仍有几分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双手颤抖着，久久没能接过少年接过来的米粥。
简昆却拿起了放在碗中的汤勺，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吹。
他将热腾腾的米糊送到了她的唇边。
“我一早起来熬的，你也好歹喝一口尝尝。”
她并非一个脆弱的女子，只是泪珠落下和着他用心煮好的米粥，抿进了唇里。
“我知道之后的日子会很难，但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落魄的日子也是甜的。”
简昆很少这般甜言蜜语，但此时却显得伶牙俐齿。
“都怨我，事到如今，连保全你的能力也没有，终是委屈你了。”
孟莲将他送到嘴边的米粥一口口地往下咽，抽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有多么想让面前的男子死心，此刻便有多么心痛。
可是，如果能和他走过这一世，哪怕天天粗茶淡饭又如何。
她亦不爱那些金银手饰，至于胭脂水粉，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我们醉仙楼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这位公子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吧。”
杜娘一挑眉，出现在了门口。
简昆一抬眼，忽而变了副姿态。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看上了你们醉仙楼的丫头，还要和我讨价还价？”
老鸨打量着简昆那副寒酸的模样，涂脂抹粉的面容充满了鄙夷。
“公子说笑了，只是我们醉仙楼从不缺年轻貌美的女子。”
“孟莲可是我们这的头牌，贵的很。就是不知道公子是否消遣的起？”
简昆瞥了一眼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倒也没有什么畏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