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黑重的帷缦,外面的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她心里稍稍地踏实下来。
沈越山见她没有象以往那样哭着不肯,便缓缓转身时,将妻子抱进怀中,轻轻拍了几下后,抚着妻子骨瘦的后背,轻叹,“宁儿,你瘦多了……”
翌日,沈千染起了个大早,原想在沈越山上早朝前,给爹爹请安,谁知听陈妈说,今早寅时,宫里的太监来沈府传旨让沈越山进宫。她心里略有些疑惑,记忆中,爹一年到头几乎是在御前侍驾,常常在皇宫当值,一个户部的尚书,不掌军,不掌政,有这么忙?
沈府经历了一夜的惊心动魄,府里瞬时沉静了下来,上下都不愿再谈昨夜之事。沈老夫人的精神更加不济,传了话,省去晨昏定省,并下令,府里的丫环婆子奴才无事不得离府。
申氏遭了打击,只交待彩云把帐房的钥匙交了,便关起院门称病。沈府上下唯一慌成团的就是二房的齐氏,申氏连个移交的手续也没有,突然间让她走马上任去管一个诺大的沈家,她连从哪入手都不知道。
午膳时分,宫里的太监来接沈千染入宫,只道是珍妃娘娘听闻昨夜沈府奇闻,传唤沈千染进宫问话。
沈千染让齐氏不必向沈老夫人回报,省得老人担心。
这是沈千染第一次进宫,重生后,很多事情被改变,那就代表更多的未知在等待着自已。此时,她思绪像是着了水的,白茫茫且沉重不堪。
下了轿,水玉和水荷被挡在宫门之外,由执路太监领着,过了几道门后,换了一个宫女领路,走过重重宫门,来到一个极大的庭院,四下装点得美仑美奂,零星遍布的坛,都种满了各种罕见的草,在这样的冬日盛放着。
宫女目无表情地吩咐,“在这等着,我去回禀娘娘,记得,别乱跑!”
“是!”沈千染简单应了,待宫女走后,她在鱼池边的石凳上坐下。
原以为宫女会很快回来,谁知等了一柱香时也没见个人影,沈千染隐隐觉得有不妥之处。深宫后院,怎么连个路过的宫女太监也没瞧着一个?
她正想离去,却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她一怔,只见不远处一个拱形门走进了七八个人。为首是一个紫衣华服,头梳双髻,髻上翠罗珠络,五官极精致的少女,与申柔佳那媚入骨髓里的风情不同,紫衣女子的美更趋于张扬的青春艳丽。她边走边哼着轻松愉快的小曲,身后紧簇着一群宫女太监。
紫衣少女显然没料到院里有人,看到沈千染,呆了呆,随之眸光一凶,娇喝,“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到我母妃的院落?”
沈千染料定是个公主,福了身,刚想开口解释,那少女身形一掠竟到了沈千染的跟前,一巴掌就抡了过去,直打得沈千染双耳齐鸣,喉中一股腥甜直冒。这样的掌力分明不是弱质少女煽得出,这年幼的公主竟是习武之人。
在紫衣少女第二掌煽来时,沈千染顾不得吞下口中鲜血,飞快俯身下跪道,“是珍妃娘娘传民女进宫。户部尚书之女沈千染叩见公主!”
紫衣少女掌力扑了个空,只扫过她的发髻,闻言勃然大怒斥道,“珍妃传你,你跑到本公主的母妃院里干什么?你不知道,父皇已下了旨,除本公主和七哥,谁也不能乱闯母妃的宫院么?”
原来这里竟非珍妃的宫院,既然是七皇子的母妃,那就是兰妃的宫院。兰妃除育有七皇子,还有一个八公主兰悦仪,皇帝专宠兰妃,连带着兰妃所出的皇子和公主在宫中的地位也区别于其它的皇子公主。尤其是八公主,其样貌极象其母,尤得帝心。在八公主出生那年,为了宣其宠爱,竟改年号为景升,寓为景盛升平,赐于八公主为景升公主。
沈千染忍着疼痛拭去嘴角的鲜血,“公主殿下,民女首次进宫,若非有人引领,吩咐民女在此等候,民女对宫庭陌生,怎会故意闯进禁院?请公主明察秋毫!”
“你的意思是珍妃派人故意引你到此?”兰悦仪柳眉高挑,两指捏着从沈千染发髻上扫下来的玉钗,轻轻一弹,玉钗落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后断成两截。
“公主曲解了,民女意思是有宫人引民女在此等候传唤。”沈千染瞧也不瞧那玉钗,只作恭身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