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房里突然变得沉静,沈千染看着窗外的月光,心思一恸,低声问,“你说七殿下救了赐儿,那爹和你带走赐儿时,他有说什么么?”她心里最看不透的一个人,应算是兰锦了。
当初,兰悦仪给她下毒时,她和赐儿的命也算是他救下的,但如果说,他知道与她是同胞兄妹的话,那兰悦仪为难她时,他又忍心在树上呆那么久,而不下来为她解围,这似乎又说不过去。
她的心猛地一跳,突然想起,三年前,娘亲突然拿着暖血玉入宫为她求解药,这事,虽被兰御谡压制住,但却不可能瞒过几个皇子。
但凡皇家子弟,哪里有几个是简单的,多少宫里头都有自已的眼线。
而沈家夜宴时,兰锦上前敬了娘亲一杯酒,她心中一跳,心想,兰锦肯定已经知道自已的身世。
“没有,当时营里发生刺客,七殿下忙着,我们走时,倒是那些武将很舍不得,还有就是那文家的小姐哭不肯放人,说赐儿是她捡的,就是她的了。哭得惊天动地……”水玉忍不住一笑,添了句,“这孩子,和赐儿也是挺有缘的。”
沈老夫人一早醒来,便觉得唇舌干燥,料想是心火又上来了,但撑起吩咐杏桐给她倒杯玫瑰露漱漱口。
一旁正在吃着早膳的杏桐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将手上的筷子一扔,衣角带风地走到一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浓茶,又慢吞吞地走到沈老夫人的榻前,手一伸,“老夫人,喝吧!”
沈老夫人抬起重重的眼睑盯了杏桐一眼,“哼”了一声接过,刚饮了一口便吐了出来,一把摔了杯子,骂道,“我说的是玫瑰露,你给我喝的是隔夜茶,你这丫头,是谁教你这么侍候主子的?”
杏桐也不捡,一边返身慢走到桌边,一边轻描淡写道,“老夫人,眼下府里也不比从前了,有口茶喝便不错了。要我们侍候得周到,也得有银子呀,一个月才五两,比那小门小户的还少,谁还有劲去干活?再说了,奴婢就是再尽心,这府里头,又没有玫瑰露,你让奴婢去哪里变出来给您老人家喝?”
“你……你这燥蹄子,我说一句,你顶个十句,亏你还是公主府出来的,一点尊卑也不懂!”前日鸣风和香月香鸣等人当天下午就被轰着离开,一换上这杏桐后,她一辈子受的气也没有这两日多,才一晚的时间,心火就吊了上来。
“老夫人既然您忠恳的话不爱听,那奴婢不说便是!”杏桐冷笑一声,坐下来接着吃。心想,没见过这么难侍候的老太婆,一会嫌茶浓,一会嫌茶热,晚上半夜三更一会闹着腰酸,一会闹着腿疼,想睡个安枕觉都不可能,她一个人哪忙得过来?这种人你怎么尽心她也不会夸你两句,索性就怠慢些,自已过得舒坦。
沈老夫人一直憋着气,到了中午后,瑞安一身华服带着四个丫环给她请安来了。
沈老夫被前日瑞安那一闹,前阵积下的那股戾气瞬时就扁了,也不再追究瑞安把府里头的东西清荡一空的事,心里也知道,就算这事闹,也不过是个名声不好听吧,又不可能真让瑞安填了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