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胜奇再忍,也给吊上了火,他倏地一下沉下了脸,正要说话,一旁的丁忠却快了一步,疾声道,“公主殿下,我家老爷一个东越的商人哪敢去觑觎西凌的王候府第,您就是把它送给老家老爷,我家老爷也得有这个胆子住才行,若说是平常的宅子,甚至是普通朝庭命官的宅子,我家老爷还有胆接收,您押给我家老爷的可是永恩候府的宅子,谁不知,这永恩候府与信义候还有宫里头的珍妃娘娘是一家亲呀。到时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拿下问罪,我家老爷往哪里去诉冤?请公主殿下明察秋毫。”
瑞安听了,心里舒坦多了,眸光悠悠一瞥丁忠后,又看看一脸秉气吞声的丁胜奇,心中越发得意,慢条斯理道,“丁先生,坐下说话吧!”
丁胜奇双手一揖,道,“多谢公主!”
这时秋霜拿来了茶叶,瑞安接过先闻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打开盖瞧了一下,倏地站起身一把将茶盅咂在地上,指着秋霜劈口就骂,“怎么收存的,这么上好的雨前龙井,今年宫里头的妃子还不够分,本宫好不容易跟皇嫂要了半斤,还没喝上两次,就这样给糟蹋了!”
秋霜忙跪了下来,眼睛直泛红,语声里带着一丝惶恐的焦急,“公主殿下,是奴婢的错,请公主恕罪!”心中暗叹,都是去年的茶叶了,不潮才怪。哎,今年凡事都不如往年,连招待客人还要唱这一出,真是没劲死了!
丁胜奇与丁忠面面相觑,雨前龙井产自西凌江南,自今年冬末以来,江南就一片雨水不停,哪还有雨前龙井?
瑞安轻叹了一声,缓缓地坐了下来,扬了扬手示意秋霜出去后,对丁胜奇无奈一笑,“平日里对这丫头宠了些,这丫头就越发的不上心,让先生见笑了!”
丁胜奇嘴角微微一抽,谨声道,“不敢!不敢!”
瑞安微微又是一叹,自行添了个新的杯子,从壶里倒了一杯茶,慢吞吞地啜了一小口,眯着眼问,“那先生你说吧,这事该如何办,本公主实话说了,两三天本公主是没办法筹这么多,但也决不允许这事一拖就拖个一年半载!”
丁胜奇低沉着眉目考虑半响,最后,重重一摆头,爽快道,“要不这样吧,老夫多留西凌五天,再吃些亏,公主只需给老夫一百六十万两银子便好。”他见瑞安似乎还想讨价还价的模样,马上截口,神情带着一分肃然,“公主,请恕老夫只能做此决定了,如果公主实在为难,那届时公主也可以到东越找老夫,到时一手交银子一手交房契!”
瑞安方才越堆越高的优越感,瞬时就鳖了下来,她沉默片刻,心中飞快地盘算着,能借着身份逼丁胜奇做这个让步已属不易,否则,真让她三个月后去东越赎房契,要是传出去半句,不是给人笑掉大牙,何况西凌到东越千里迢迢,加上灾后流民剧增,路上要遇到什么歹人,她一个妇道人家的,只怕连命都难保。
瑞安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亦用着爽快的语气道,“好吧,那就先这样决定,本公主若筹到银子就去跟先生赎。对了,本公主还尚不知先生下榻何处?”
一旁的丁忠马上递上铭贴道,“这是我家老爷的新宅子,届时请公主前去饮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