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修长,在狭矮的榻下只能勉强地俯撑着进去,靠近小家伙时节,他大掌将小赐儿捞进怀中轻轻婆娑着他的小后背,柔声细慰,“赐儿,今儿小马儿有没有听你的指挥?”
小家伙反手将兰亭的脖子紧紧搂住,在他怀中轻声很认真地说,“虫虫咬苍月哥哥,赐儿骂骂!”
沈千染疑惑的抬眸看向水玉,压低声线问水玉,是不是赐儿知道苍月出事?
水玉神色一谨,先是疑惑地用眼神问,苍月出事?在沈千染苍白着脸点头后。水玉眼圈缓缓泛出水意,轻叹摇首,在她耳边轻声道,“我都不知道,赐儿怎么会知道。我们刚回府,赐儿看到苍月的住的楼着火,就哭了。我自然不敢带他去火场看,哄了好久也没见好,回到寝房里,赐儿就躲到床榻下面不肯出来,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赐儿……”沈千染轻唤一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觉得胸腔那股情绪像巨石掷进湖心,骤然泛腾起一股漩涡,心间那隐隐的沉闷竟似要把她全然吞尽湮没一般。
这时,兰亭已经将小家伙抱了出来,小家伙一出来,就扭着小肥腰颤颤微微地要往沈千染怀里挤,沈千染赐接过,小家伙柔软白胖的小手轻轻抚上沈千染的双脸,眨了眨水意未净琉璃大眼,抽蓄一声,皱着小眉头一脸的垂头丧气,“娘亲,赐儿会很乖很乖的!”
沈千染心头一夕尽冷,不禁认真的托起赐儿的脸,眸中带着湿意,“赐儿,你告诉娘亲,苍月叔叔的病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小家伙眼圈儿一红,吸了吸鼻子,扁了扁小嘴儿,委屈地流下泪,“娘亲,赐儿,赐儿救不了苍月哥哥,他……他肚子里虫虫,好多好多,赐儿……赐儿拿不出来……呜……”
沈千染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愧疚和哀伤,泪眼迅速迷离了眼眸,带着一种极致的自责,缠绕着丝丝内疚,“宝贝,宝贝别哭,不是你的错,是放虫虫人的错,以后,娘亲把放虫虫的人捉来,让赐儿骂骂好不好?”沈千染心口涩痛难当,她的小宝贝竟为了怕她伤心,一个人独自瞒着苍月的病情。
可怜的赐儿,不过是个三岁的小孩,天,她不应该让这么小的孩子学医术,过早就开始品尝生离死别!
“娘亲不哭,赐儿会乖乖的,赐儿以后要好好学医术……”小家伙把压抑的悲伤释放出来,敞开嗓门哇哇大哭,搂了沈千染的脖子哭得个惊天动地。
兰亭从沈千染的声音里听出悔恨和自责,他从沈千染怀中接过赐儿,递了一个眼色给水玉,“我带赐儿出去,水月那准备差不多了,你服侍小姐沐浴!”
方才沈千染和水月都有近身接触过苍月的身体,水月准备了药浴,以防万一。
兰亭抱着小赐儿缓缓地走出沈千染的寝房,此时,天色已暗冗,只有天际的余光将最后一缕微弱的光茫辉洒在了人间,他将赐儿带到自已的书房,也不安慰,直接将小家伙往往高高的书案上一放,兰亭坐在椅上,父子俩平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