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好,沈越山生病,一天活动的范围不超过屋子周围,可再过一个月,他的病就会慢慢好转,到时候,如果他知道兰御谡就在咫尺,他虽然笑着什么也不会说,一切装作不知道,但依着沈赵山的性子一定把所有的事都放在心里煎熬着。
她心里犹豫着,实在行不通,她就把一切实情向沈越山道明。那沈越山肯定毫不迟疑地就会逼着她一起回京。
可是,离开这里对沈越山的病情没有好处,京城是非太多,就算是兰御谡不再为难于她,但她一想到又要面对沈老夫人,她心里都生出几分畏惧。
她更担心,沈越山又要夹在母亲与她之间,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临近小屋时,意外地,看到沈越山坐在井边的朝着她扬手。
明亮的夜色下,屋前繁密的树枝挡住了月光,斑驳光影在他的的脸侧投下淡淡的朦胧。他很宁静地坐着,他的唇微微上挑,勾起浅浅的弧线,他的眸光很轻很柔地注视着她。
她提着裙子就冲着他跑了过去,在剩下几步间,停了下来,气喘息息地问,“怎么起来了?”她突然觉得回来时,有一个人在屋外,披着一身的月色,毫无所怨地静静地等着她回家,看到她时,向着她招手,这样的幸福是如此美好!
这样的幸福她已等待了二十多年,怎么舍得再放弃?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害你半夜还要为我出去寻找刑兰草!”沈越山的病有些起色,半夜醒来,发现妻子不在,便下了榻在院子里等着。
“我们回去吧!”宁常安立时眉眼舒展,她想瞒他,但不愿用谎言,只能保持不置与否。沈越山的心思太纯净,她伸手牵他,感觉到他的手心有些凉沁,“别着凉了!”
“你方才去哪了?”沈越山一手握了妻子的手,一手搂上了她的腰,带着微微的焦急,“是不是摔着了?”他见宁常安只穿着睡觉时的亵衣和亵裤,胸襟前全是污泥沾染。他的心突然就彷惶起来,这里虽没有别人,但宁常安不至于穿成这样就去采药。
“没摔,我好好的。我只是……方才有些睡不着,就在那坐了会,可能不小心碰到脏的地方了,没走远!”宁常安苦笑地看了看自已一身的狼狈,转开头,不敢接触他担忧的眼神,眼中掠过了一丝怅惘,方才她从屋子里爬出来时,身上沾了些脏土。
“哦,那就好!”沈越山用自已的袖襟擦着宁常安的胸口的污泥,他动作很轻很有耐性,神情很专注,宁常安唇角拉开一丝笑意,琉璃眸弯弯。
跟沈越山在这一起这么多年,无论她说什么,沈越山总是毫无保留地相信。这个男人心思不深,做任何事情都很凭着本心,又很专注,跟他在一起,她永远也不用担心他会伤害她。
她双手轻轻捧住沈越山的头,心想,这么多年黑暗的日子都熬过来,还怕什么疼痛。她习医,多少会知道蛊虫的习性喜阴,一般白天时都蜇伏着,夜里才会出来噬咬。如果她睡前多泡泡热水浴,或许能让蛊虫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