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颂德就在心里推算了下,陌根山是出了二月去服劳役,三月中下旬官差就来报信说人没了。温氏四月被诊出不足两月身孕,也就是说,温氏刚上身没多久,陌根山就去服劳役了。照这么算来——
“这么说,你娘已有七个月的身孕?”吕颂德惊讶地说道。
陌茶点点头,有点担心道:“是啊,不过大婶子说我娘这胎不太显,七个月了看着像四五个月的,我也想带我娘去镇上找大夫看看。”
说完这些,她又补充道:“我当时的大伯娘和二伯娘曾跑去坡地找我娘,说要收回我家田地和坡地,我娘当时顶着大太阳干了一上午活,身体又特别虚弱,被她们刺激到,晕了过去,还是大婶子、莲婶子、来弟婶子帮送回来的,我立即就去请了蔡郎中来。当时大婶子说还不足三个月,让莲婶子、来弟婶子都先别跟人说。”
吕颂德听得点点头,当地是有这么个习俗,怀了孕的女子,在没满三个月前,谓之安胎,不能说出去,如果说了,就会留不住胎儿。
他又抽了一口水烟,烟圈儿在空气中慢悠悠地缭绕往上,渐渐淡去,屋子里的烟味儿也跟着慢慢明显起来。
陌茶看着村长抽烟沉思,也不着急出声,她来找村长说这事,并不指望通过村长就能把这事从根本解决。她的目的,只是希望村长能把村民召集起来,把事情澄清一下。
至于村民们信不信,她掌控不了,但她可以确认下,村民们的态度,捏造诋毁的源头者,会不会站出来承认道歉。
吕颂德又抽了一口烟,手指在烟筒身山无意识地轻叩,这事儿不好处理,从嘴里说出的话,那是听得到摸不着,更不像字墨能留在纸上让人看得见。他也知道村里总有那么几个长舌妇,可谁会傻得主动站出来承认?
他的视线不其然地落向那篮子里的胡萝卜和大西瓜,那可是不菲的舶来品,大西瓜也贵得很,村里人除了富户孟家,没人舍得也没钱去买来吃。就是他家,也只买过一个回来尝鲜。
自从给陌茶做公证人自立门户,这小娃子卖了草药,给他送过上好的烟丝,晒好的薄荷和菊说是冲水喝对他身体好。买了荒地,请人干活那会,还给他送了几次丰盛的菜肴和好酒。
前阵子,又给他送过四五个大西瓜,酷热的天气,放在井水中镇过后吃,清甜得全身舒畅。
不单单是只送给他,陌茶还同样的分量送给里正陈有来,以及跟温氏交好的那几户。在吕颂德眼里,这小娃儿早熟、懂事,小小年纪心思玲珑,虽说有那么点儿讨好的嫌疑,可是,谁不喜欢受人尊敬?再者,人家送的都是些吃的,可没送银子,跟贿赂沾不上边儿(帮陌茶去办地契收下的银子被村长自动屏蔽)。
“阿茶啊,你想我怎么帮你?”吕颂德想了好一阵子,出声问道。
陌茶道:“村长伯,阿茶人小,也不知这样想行不行,您能否把村民召集起来,帮我娘澄清一下?再问问是谁说的,若是肯出来承认道歉,这事儿就此揭过,我娘心善大度,也不会跟人结仇,日后大家还是乡邻好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