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晨露颗颗晶莹剔透,风儿一吹,在草叶上颤颤地滚了滚,就落到地上去了。洗衣的河边还没有人来,陌茶占了个最好的位置,放下大木盆,用皂角搓洗衣服。
没一会儿,河边来了第二个人,陌茶转头一看,是那个常来河边洗衣服,名叫小的小姑娘,瘦瘦黑黑的,打着补丁的衣服干干净净,头发半黄不黑,菜色的小脸,沉默的眼睛,陌茶每次看到她,总会想起早逝的原主。
见陌茶看过来,小姑娘无声地递来一个极浅的微笑,走下青石板,放下木盆,浸湿了衣服铺在石板上,撒上些草木灰,搓洗几下,拿起木槌反复拍打。
陌茶洗衣服从来不用木槌子,她觉得费劲不说,也没见能洗得多干净,在没挣到钱之前,也是用草木灰洗的衣服,她就直接搓洗,重点搓衣领、袖口等易脏部位,有时手累了,她索性用脚直接踩洗,才不管旁人怎么看怎么说。
河边来洗衣服的人渐渐多起来,除了那个小姑娘,及付莲、陈来弟、老罗家的,其余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陌茶身上瞄来,不时地交头接耳,陌茶全当没看见,只专心洗衣服,不时跟付莲她们搭两句话。
洗完了衣服,陌茶跟三人打了招呼回家去,才走到路上,就听见后面马蹄声响,回头一看,一辆大马车正不徐不疾往这边驶来,坐前头驾车的,正是福隆酒楼的银柱。
陌茶绽露笑容,招手叫道:“银柱。”
银柱面带笑容,口中吁着让马车缓下来,到得陌茶面前停下,说道:“阿茶,这是去洗衣服?”
“嗯,刚洗好要回家。”陌茶说完伸头往后面看去,嗬,还有好几辆大马车跟在后头,第二辆的车夫正是陆大伯,便笑着打招呼。村里一些好耍的孩童一路跟了上来,站在边上好奇地看着。
这时车帘撩起,露出陈掌柜那白皙端正的脸,陌茶立即叫声“陈掌柜”。
陈掌柜是第一次来牛头村,见她小小个子端着个大木盆,里面装满了衣服,便说道:“陌茶,这离你家还有多远?你把木盆给银柱,我看着挺沉。”
陌茶笑道:“木盆不重,还没我背的药篓重呢。我家就在前面,拐个弯儿就能到,银柱来过,他认得路。”
银柱跳下来,不由分说从她手中端过大木盆,放到车座前踏脚板上,说道:“阿茶,来坐我旁边。”
河边,洗衣服的一帮子村妇,个个放下活儿,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六辆大马车,这都哪来的?跟陌茶家又是什么关系?
唯有那小姑娘,依然一如既往地默默洗完衣服,沉默地看了眼马车,转身离开。陌茶和马车继续往前走,徒留下河边一众村妇在那七嘴八舌地议论揣测。
马车在靠路边停下,银柱一眼看到不像院子的院子,张着嘴巴呆了呆,疑惑地说道:“阿茶,你家、你家怎么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