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坐下歇歇。”老太太放下书,端起身旁的茶水饮了几口,示意陈臻也休息一会,“我们这些老骨头,走也走不远,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
陈臻不敢推辞,乖乖应了一声,就找椅子坐好。不知怎么,离老太太越近,他闻到的味道就越浓,仿佛那些气味是直接从对方身体里冒出来的。他低着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忽地生出打喷嚏的冲动,又怕不礼貌,连忙摸了张纸巾捂住。
老太太靠在床头,观察着陈臻的一举一动,等他缓过劲了,又问他叫什么、多大了,学的是什么。陈臻是孤儿,没有太多和老人相处的经验,不过他性子和顺,有问必答,两人倒是聊得愉快。老太太脸上笑意更重,将正在读的书递过去,说:“正好,近来我眼睛花,你给我读一读。”
陈臻伸手接过,一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指,皮肤立即像被冰了一下,特别冷,比第一天穿过雨幕时感觉到的还要冷。他没有表露出惊讶或困惑,不如说,相比体温,老太太那不符合年纪的衰老面容更让他纳闷。当下,他还是专注于手上的事情,低头看向已经摊开的一页,上面每个字都是认识的,但连起来就很怪。
什么神鬼魔邪、异灾种种,什么自成菩提、不侵不扰,就算他尽量读得慢了,还是磕磕巴巴,读不通顺。
幸好老太太不介意。她对经文早就烂熟于心,偶尔纠正他几句,更多是喜欢人声,有点鲜活气。
到了下午,陈臻协助医生给老太太做身体检查,根据数据显示,她的身体状况着实不如何。于是医生叮嘱陈臻,可以跟着护工学习一下按摩的手法,帮老太太舒舒筋骨。因为最近疗养院人手少,护工忙不过来,所以他们这群新入职的员工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当成正式员工使用了。
陈臻不仅学得快,而且手脚利索,亲和力十足,即便他平日不声不响,却很难不被人喜欢。因此还没待够一周,他已经成了老员工和住客们的香饽饽。谁要是太忙了,临时要找人搭一把手,第一时间就会想到他;那些脾气差的老头、老太太,听说他有空,都抢着要他陪,话里话外,还嫌弃其他人不机灵。
一开始坐在他隔壁的女孩很快就表现出嫉妒,背地里埋怨他“钻营”,就知道讨好人,除了一张脸,也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陈臻哭笑不得,说实话,长相随父母,由不得他挑选,但平常的行事作风是他自小培养起来的,毕竟在孤儿院长大,谨慎、耐心几乎刻进了骨子里,旁人比不上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类酸话听了便罢了,他不介意,刘姨也没有多说,只是在开例会的时候提了提,让大家不要多嘴多舌,专心工作就够了。
周三早上,陈臻被安排了一个新任务,似乎由于清洁员离职了,他要和另一个护工打扫佛堂。他对此分外期待,一方面是没去过这种地方,无论在疗养院内还是疗养院外,他觉得惊奇;另一方面则是佛堂本身太神秘,大门紧闭,与他熟悉的老太太也没提过里面到底供奉了哪尊佛。
与他搭档的护工倒是表现得有些抗拒,只说赶紧做完,当陈臻询问理由,对方更加不耐烦了,转身就走。无奈之下,陈臻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赶忙跟上去。
他们先是绕着佛堂清理雨后的枯枝、落叶,然后是廊下的通道,最后往佛堂里走。陈臻有些困惑,从他的角度看去,离佛堂越近,那个护工就越紧张,似乎一直在发抖,握住工具的手上隐隐能看出绷着青筋。
陈臻本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但一同推开大门时,他发现护工抖得更厉害了,似乎在害怕里头的东西。
害怕……什么呢?
到底是个新手,刚来这里还没多久,又被斥责了一番,因而陈臻不敢随便搭话,怕再触了忌讳,唯有老老实实走在后头。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