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后，难得有兴致的柳黛做了些餐后甜点分发给每个人。
“你的嘴怎么了？”经过于泽身边的时候，柳黛的视线落在了于泽的唇上，“要上点药吗？”
于泽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唇，伤口结痂的触感令他短暂地楞了下，在想起这道口子大概是昨晚柳宴咬他的时候留下的后，温和地微笑应道，“昨天我自己不小心咬到了，没事的，过两天它就好了。”
听到他的话，柳黛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将这件小事抛至脑后，而是径直看向了坐在他身边的柳宴。
身侧一空，柳宴在他姐姐的注视下起身离开了。
回来时，柳宴的手上多了盒药膏。
见素来对他颐指气使的柳宴打开药膏盒用指腹沾了些一副要亲自为他上药的模样，于泽的脑袋有些发蒙。
于泽哪敢让这阴晴不定的家伙“伺候”他，惶恐地小声同他说道，“我，我自己来吧。”
躲开了伸向药膏盒的手，柳宴眉峰轻挑，面前的人便身体僵硬不敢再乱动，乖乖坐着让他在唇上抹了药。
笨蛋弟弟总算是开窍了开始和他喜欢的人有了些良性的互动，柳黛稍稍放下对弟弟“作死”的担心，看着他们温柔地笑笑后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
柳黛离开后，于泽立即垂下眼眸不敢多看柳宴一眼，用只有他们听得见的声音同他说道，“谢谢……”
回应于泽的是下巴被人用指节勾起，以及一个避开了伤口落在嘴角的浅吻。
“？”于泽诧异地看向那张精致的脸，漂亮的狐狸眼已瞥向了别处，并没打算和他有什么眼神交流。
为了不让家人看出他们关系的端倪、为了不被家里人责骂，这家伙付出的可真够多的……于泽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下了心口因为被温柔对待而产生的微小悸动。
……
…………
下午两点左右，柳宴的家人结束了正聊着的话题，互相招呼着站起身走向餐厅。
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情况令于泽有些茫然，见柳宴也跟着站起来了便跟在他身后一同回到了不久前刚吃过午饭的地方。
能坐下近二十人的圆桌上摆着些洗净的菜、肉、面粉之类的食材以及一些看上去是用来做面食的厨具。
柳宴的家人在洗完手回到桌前后熟练地上手开始料理起食材，剁菜的剁菜，和面的和面。
他们这是在干嘛？
全家一起包饺子吗？……不过以柳宴家和睦的气氛而言，一家人聚一起过年的时候包个饺子确实也不算什么很意外的事情。
平日里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柳宴从哥哥手中接过调好的面团开始揉捏，清楚自己是个外人、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的于泽在一旁尴尬地杵着。
“小泽，你会拌馅料吗？”似是察觉到了被忽略的那个人，柳母温和地出声问道，驱散了这份只压在于泽身上的难堪。
“呃……会一点。”
“那你帮伯母拌匀一下好吗？”柳母说着将手中的瓷盆推向了于泽，和蔼可亲地看着他，眼神中明晃晃地表露出她很希望他也能融入这个家庭的心思。
温和的善意令于泽因对他们欺瞒实际情况而感到内心强烈的不安，想要拒绝、和柳宴的家人们划清界限，又怕柳宴会因为他做出破坏氛围的事而震怒。
“他笨手笨脚的拌出来的馅怎么能吃？”还生着昨晚的气，柳宴脱口而出的话不算好听。
不屑的声音自身边传来，于泽刚伸出一点的手僵硬地收了回去。
柳母皱眉瞪了柳宴一眼，一扫面对于泽时的和睦，低声斥责道，“怎么跟人家说话的呢？”
被说了的柳宴不甘地扫了眼于泽，跟焉了的萝卜似的抿唇低下头不再吱声。
于泽觉得柳宴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忍了很多了，但柳母并未就这么放过小儿子，声音温柔态度却坚定地同他说道，“跟人家道歉。”
道歉？……这他哪敢接受啊。
气氛因柳宴的沉默而变得格外凝固，完全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的于泽面部表情僵硬，张了张嘴刚想说些缓和的话，就听到一向高高在上睥倪他的柳宴含含糊糊地小声对他说了句“对不起”。
“嗯？”柳母因为没听清疑惑地发出个音节。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柳宴攥紧了手下的面团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说道，声音清晰到每个人都能听见，“拌馅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此时的柳宴和于泽所认识的柳宴判若两人，于泽呆愣了片刻后才回过神，从柳宴的手中接过他递来的瓷盆，不敢再多看他、生怕他因为被人看到这样的一面而暗中愤恨，低头谨小慎微地轻声应道，“哦、哦好。”
柳母给于泽的瓷盆里肉菜和调味料都已经放在一起了，只需要拌匀上劲就行，这活没有什么难度。
手上有点活做相较于傻站在一旁而言没那么尴尬和突兀，于泽暗自松了口气。
在饺子的馅料处理得差不多后，于泽将瓷盆推还给了柳母。
不同于柳宴习惯性的刻薄与轻蔑，柳母在面对他时嘴边眼里常挂的是赞扬与欣赏。
像是冰封的雪地中突然被阳光铺洒，短时间内虽无法融化坚冰，却仍然将温暖带给了苍茫的白。
看着柳母耐心地为他演示他们家的饺子是用什么手法包的，许久都不曾感受过亲情的于泽沉寂的心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些其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