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黄色的黯淡灯光下,蜷缩在沙发上的于泽脑袋一坠一坠地打着瞌睡,时而强忍困意睁眼看看大门的方向,漫长而枯燥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被推开发出细微的声响,于泽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去,那个他等了好久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在视野中。
于泽揉揉眼睛,又看了那人几眼确定这不是梦后,起身迎了上去。
“你……”这么晚去哪里了?大晚上的你还没回来,我很担心。
话才刚开了个头,就因为瞥见了那人手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而咽了回去。
“你的手这是怎么了……”于泽满眼心疼地看着柳宴的手,声音因为太过关切而有些颤抖,“疼吗?”
柳宴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于泽试图触碰他的手,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不小心烫到了而已,没事。”
“可是看上去很严重……”不知道自己能为柳宴做些什么的于泽无措地站着,“你家有没有治烫伤的药,我去帮你拿?”
“不用,我自己处理就行,你先去睡吧。”
柳宴说完便越过于泽走向了别处。
……是不想让他担心、不想影响他休息吗?
可在看到柳宴手上那么严重的烫伤之后,他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于泽追了上去,一脸担忧地跟在他身后,小声同柳宴说道,“我陪着你吧。”
“不需要,”柳宴不曾回头看于泽一眼,不耐烦地命令道,“别跟着我了,去睡。”
他清楚像柳宴这样骄傲的人在受了伤之后不会愿意自己脆弱的一面被别人看到……可是他真的很想为柳宴做些什么。
哪怕只是提供一些情绪价值也好。
“我……”于泽还想坚持。
“我很累了,别让我再重复第三遍。”
“……对不起。”
于泽停下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柳宴越走越远,无力感涌上心头的同时,心口的位置不受控制地泛起阵阵刺痛。
有那么一瞬间,于泽觉得自己离那个熟悉的人好像一直都很远很远……远到就像是从未走进过他的心一般。
一定是他的错觉吧。
他不该在这种时候还胡思乱想给柳宴添麻烦的。
……
一片漆黑的房间内,很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床的另一边因为受力而下陷,轻微的颤动令默默等待着的于泽暗自松了口气。
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平缓,于泽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柳宴也许是因为怕被人碰着伤口的缘故,和他之间留了还能睡下一个人的距离。
想到柳宴漂亮的手背上那红肿一片、水泡鼓起的烫伤,于泽心口钝痛,无法遏制地心疼起身边背对着他睡着了的貌美男人,被柳宴所完全占据的双眼中充满了对他的怜惜与关切。
也不知道那些烫伤要多久才能好、严不严重……但愿不严重吧。
哎,如果受伤的是他就好了……他皮糙肉厚的,那点伤撑几天也就过去了,顶多留个疤也不碍事。
对于柳宴来说,在那么完美的手上哪怕只是留下一点点疤痕,都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于泽心情低落地看着柳宴的背脊,攥紧了手下的枕套。
好想抱抱他。
……
…………
柳宴受的伤并没有影响到他给于泽安排心理医生上门的事。
于泽还满脑子都是柳宴的伤势,新的心理专家已经拉着他进了房间细聊。
和先前柳宴请回来的人不同,这次的心理专家是外国人,做估测的时候还带着个翻译,听说是什么国际上都排得上名号的心理医疗领域知名人物。
于泽被这架势吓到,紧张局促地和心理专家聊完后想去找柳宴谈谈。
虽然知道柳宴应该是担心他的病并没有完全治愈、可能留有复发的隐患,但……这么多医生看过后都说他的病已经好了,他的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再继续花大价钱请人来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于泽想去劝劝柳宴,让他试着接受“他真的已经好了”的事实,不要再把时间精力和金钱砸在这上面了。
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柳宴,于泽朝屋外看去,发现柳宴和那名国外来的专家正在花园中交谈。
以为柳宴是在和国外专家说些送别感谢之类的话,于泽走近了他们,想在外人离开后第一时间和柳宴聊聊自己的想法。
柳宴和外国专家交谈时非常流利地用着专家的母语,翻译避嫌地站在远处专家的车前等待着他们谈话的结束。
专注的两人并没有察觉到于泽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