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南法。
谈衍远程处理公司事务，驾轻就熟。现在一切都很方便，只要他想，他和许错可以在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生活。他已经开始幻想以后的生活，孩子，他和许错的女儿，一切都正在好转，不是吗。
他不怕许错发现真相。
许错的童年太过不幸，遭受过太多恶意，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有相同的遭遇。他知道，许错会成为世界上最完美的“母亲”，这对他们都是好事。他应该早点想到的，从许错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天起。
他远远地看一眼许错渐渐圆润的下巴，志得意满。
“我想回去，”许错说。
谈衍不动声色：“你不喜欢法国，我们可以去意大利。”
许错摇摇头，“我不喜欢在陌生的国家生活，我想回京城。”
谈衍合上电脑，好声好气地和他“讲道理”：“这边空气好，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许错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睛黯淡如没有星星的夜空：“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在别的国家。”
谈衍眉心一跳，但经过多年的商业谈判，他早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许错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对身体的异常视而不见，他早有心理准备。
他不打算正面谈这个话题：“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国家观念这么重？”
他走过去，笑着亲亲许错的额头。
许错垂下眼，轻声道：“我的人生，太动荡，我希望我的孩子的人生能……稳定一些。”
谈衍皱起眉。
许错用力抓住他的手，咬着牙，“谈衍，我求你，不要让我们的孩子见不得光。”
谈衍一顿。
许错接着道：“你不知道，见不得光的生活有多难过，我吃过太多苦头，不能眼睁睁地看自己的孩子和我一样。”
谈衍审视地看着他。
一滴眼泪从许错眼中流下。
谈衍没动。
许错央求道：“答应我。”
谈衍眉心微微舒展，露出一抹笑，说：“你放心，我们的女儿，怎么会见不得光。”
许错听了，却不觉得如释重负。
他越来越害怕谈衍，这个位高权重的疯子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不敢相信谈衍的承诺，谈衍的“见不得光”和世人的“见不得光”不会是相同的概念。可是现在，他只能忍耐。
获得了医生的许可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京城。
也许是因为许错在发现真相后不吵不闹，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谈衍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他对许错还是很好，但现在的“好”少了曾经的无微不至和察言观色。他信心满满地想，从此以后，许错再也离不开他了。
许错问：“谈董知道吗？”
谈衍诧异地看着他。
看来，“母亲”这个角色对许错的影响比他想象中的还大，许错宁愿冒着风险从自己的壳里爬出来，也要给女儿一个名分了。
他一点都不觉得为难，甚至还有几分高兴：“你想让她知道？那我今晚就告诉她。”
许错说：“我不想孩子和我一样，孤伶伶地活在世上。”
他的示弱让谈衍既高兴，又心疼。
谈衍攥着他的手指，笑道：“放心，我们的女儿，当然众星拱月。”
他把脸埋在许错怀里，又惊又喜：“她和我打招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