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对于李永吉的无动于衷,自认已经释放了足够好意,却还是弄的自己骑虎难下的咸丰皇帝,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哪怕是福寿膏与醇酒美人,也压不下他的火气:“这个李永吉要干什么?真要造反么?”
“皇上息怒。”身边的懿贵妃知道这位皇上其实是心里害怕了,要不然也不会偷偷找自己一个人说这些,所以赶忙安慰道,“事情还不至于那么糟糕,依我看那个李永吉最多是跋扈了些,另外有些驭下不严,要说造反,他还没那个胆子。要不然,都这会儿了,换了别人,早就反了,也不会一直这么僵持着了,您说是不是?”
“哼,那他这个样子是干什么?”咸丰皇帝不满道,“又不造反,又不听话,朕都已经不怪罪他了,只要他把银子换回来,我就既往不咎,他还想如何?继续这样拖着是想干嘛?”
“依着我看,恐怕那李永吉自己也是骑虎难下吧。”懿贵妃轻轻一笑,“我听底下人说,那最先截漕银的,是那李永吉手下的一个大将,同时也是他的舅舅,估计是他那个舅舅自己见钱眼开,私下做了这等大事,李永吉出了名的护短,所以才把这事儿给自己扛了。” “皇上。正因为他骑虎难下,所以才需要个台阶下啊。”懿贵妃继续笑道,“您看。正常来说,做了截漕银这等大事,要么就要等着被革职查办,要么就要干脆造反,这李永吉估计是既不想被革职查办,又不想造反,所以才处在两难之中。
陛下您想啊。这李永吉虽说是精武军的头,最近闯下了好大名头。但终归不过只有十三四岁,这么点年龄,又怎么可能真的管住底下的骄兵悍将?
要我看啊,这李永吉就算不是被人推上台前的摆设。对手下的掌控也是有限,所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他那个舅舅不乐意放弃到手的银子,而李永吉暂时又没别的办法,只好这么僵着。”
“嗯,你的意思是说,这李永吉不是不想把银子还给我们,只不过他自己说了不算?”
“正是如此。”懿贵妃点头,“要不然,就再也没别的解释了。” “照我看也简单,要治眼下。无非是许以高官厚禄,分而化之。”懿贵妃道,“这李永吉不是刚刚打退了发匪么?正好,借着这个名头,就正式的把两江总督的位子给他吧,反正不给他。两江那地方也已经是他们的天下了。”
“哼,他都做出这样的事了。还指望我给他加官进爵?”咸丰皇帝不满道,“我要真这么做了,天下人该怎么看我,该怎么看朝廷?说不定就会认为朝廷怕了他。”
“怎么会呢,一是一,二十二,功劳是功劳,过错是过错。”懿贵妃继续道,“两江总督的位子给他不妨,毕竟他刚刚立功,不给奖赏说不过去;不过他劫持了漕银,也是重罪,那黄马褂可以剥下来,以示惩罚。其实呢,咱们给他两江总督,是为了捧杀他,是为了方便给他的手下提位子啊。”
“哦?”咸丰皇帝神色一动,“你是说……”…
“没错,我看既然那李永吉把什么都自己扛了,就不如干脆给那个截了银子的王将军一个山东提督的位子,再命令他去打捻子。”懿贵妃道,“那个打下杭州的张威,就给他一个浙江巡抚兼浙江提督的位子,还有那个打下常州的周达,给他一个安徽提督的位子。这样一来,精武军各部就分散各地,再也拧不成一股绳,那样对我们也就没有威胁了。”
“这个主意好。”咸丰皇帝点头,“哎,我怎么早没想到呢,当时还想着派人去抓权,没想到没用不说还让他们更团结了,嗯,还是爱妃你聪明啊。”
“哪里,皇上日理万机,那么多公务要处理,一时不查也是有的。”慈溪谦逊的一低头,“臣妾整日在这宫中也没什么事儿,偶尔有点心得,帮着皇上拾遗补缺,也并不算什么。”
“嗯嗯,所言极是啊。”咸丰皇帝感慨的点点头,又摸了摸懿贵妃的脸庞,“朕不敢说在才能方面能比得上各位先皇,但自认也算勤政,每日都是事必躬亲,可惜,满朝文武都是酒囊饭袋,竟无一人能给出爱妃出的这种主意,要是早听爱妃的话,何至于此啊。”
“皇上过誉了。”懿贵妃道,“大臣们也是老成持重,并非是想不到,只是顾虑多,不像臣妾敢说敢言罢了。”
“哼。”咸丰皇帝一撇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没说,反而道,“爱妃,分而化之的策略固然好,但朕想过了,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啊。
就算他们各自为政了,但终归系出同源,万一有事,肯定会结团自保,这以后也是个麻烦啊。更何况现在发匪还没灭,捻子又在闹,东边有洋人肆虐,西边的回回们听说也不安分,哎,我大清现在到处都是匪患,军费节节升高,户部每年收的银子却越来越少,长此下去可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