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苒以为自己消极怠工、说自己设计不出给皇帝的寿礼,硕爷那边就会自行想办法,结果她失算了!
“什么?不行?”段玉苒扬高了声音,不敢置信地看着局促不安的吴娘子,“上次在宝珑斋里,吴娘子不是说硕爷会做两手准备,若我这边设计不出来,他便另想办法吗?”
宝珑斋那边得了段玉苒推拒的答复后,就派吴娘子过来了。
“再说了,我与宝珑斋、玉环阁的合作也仅限于绘制首饰与摆件的图样。像万寿节献给皇上的寿礼这种事,与我好像也没什么关系!我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吧?”段玉苒有些不快地道,“硕爷怎么能强人所难呢!”
“是,是!四小姐说得对!”吴娘子好声好气地道,“可硕爷就想在万寿节时送皇上一件琉璃精品当寿礼,所以……”
“硕爷他想?”段玉苒拧眉道,“不是委托的客人想?”
“哦,是……是委托宝珑斋的客人坚持要送的。”吴娘子用帕子擦了擦汗,心跳得厉害!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两口压压心慌后才开口道,“硕爷身边的人也提了很多想法,却都不能令他满意。”
“那我的想法也不见得就……”
“硕爷说了,四小姐的想法总是出人意料,也许就……就能想出什么特别的法子来!”吴娘子恭维地道,“看看您在平城那几年为咱们玉环阁设计的首饰,可是令玉环阁的生意不知红火了多少倍啊!”
听着这样的恭维,段玉苒也高兴不起来。
其实她心里有数!琉光阁的生意虽然越来越好,但琉光阁在琉璃饰物上的盈利还不及宝珑斋和玉环阁给她的分红多!如果这次拒绝了硕爷,万一以后宝珑斋与玉环阁不再与自己合作,那么她就要寻找新的合作者和琉璃烧制师傅,到时候一切就变成了未知数!
真是可恨!这种被人抓住弱点的感觉太恼火!
沉默了一会儿后,段玉苒才淡淡地开口道:“琉璃所制之物与玉石所制的赏玩品没什么太大的差异,但其胜在色彩炫烂、赏玩性更高!送给皇上当寿礼的琉璃品自然不能小气!琉璃飞龙?琉璃寿星?琉璃山水、人物屏风?我所能想到的也就这些,再新奇之物我也是想不出了。”
吴娘子脸一垮地道:“这些主意都有人出过了,硕爷觉得平庸。”
“平庸?那请硕爷自己想个不平庸的啊!”段玉苒对那位没见过面、却十分苛刻的硕爷更加没好感了!
先是说她眼界窄!后来又对她画的图样挑挑拣拣,每次都能筛下来一半或更多她精心绘制的图样!这次又说那些想法平庸!真不知道在这位硕爷眼里,什么才配称“最好”!
吴娘子大汗淋漓,心中叫苦不迭!
恼了片刻,段玉苒冷静下来开始转动脑子,想着到底做什么样的琉璃制品才能称得上“新”与“奇”!
上一世她去过故宫,看到过宫中一些琉璃物件儿——有琉璃瓦、琉璃砖在墙上拼的腾龙图案、摆在各宫的琉璃瓶、玉如意等古物。但这些东西,想必现在的皇宫里也能看得见!
突然,段玉苒想到自己上一世曾在某个商场举办的大型展览会上看到过一幅琉璃壁画!那是一幅非常宏伟的壁画,能移动的背景墙面上用琉璃雕出如来佛祖与姿态各异的菩萨和罗汉,在灯光的投射下,那座琉璃壁画竟给人以金壁辉煌的耀目之感!
大荣国佛、道皆盛,不知道皇帝信奉的是哪一支。为了避免出错,将宗教壁画换为山水也不失是个好办法!琉璃本就色彩多变,做成山与水则更加灵动!
想到这里,段玉苒赶紧命云珠备纸笔墨,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下来。画山水不是她的长项,自己出了主意,如果硕爷能够采纳,那就由他自己请画师画一幅伟作了!
将自己写好的那张纸交给吴娘子,段玉苒认真地交待,“如果硕爷觉得仍不可用,我也真的是毫无办法了。若因此而使硕爷对我产生嫌隙,我也无可奈何。”
吴娘子带着那张纸回了宝珑斋。
解决了麻烦事,段玉苒浑身轻松,舒服地睡了两天好觉!
老忠勇伯在世的时候,太夫人就没敢给儿媳妇们立规矩,待丈夫去世了,她想立也立不起来了!但这“孝顺”之道还是不能少,各房的太太、小姐们就形成默契——初一、十五这两天,只要是没病没痛的,府中女眷们清晨就都要去明熙堂给太夫人请安。
段玉苒早早起身,收拾妥当后就去正院与母亲姚氏汇合。
段淳余和姚氏一起出的门,见段玉苒从东院出来便在院中等着女儿。
“爹,娘。”段玉苒上前福身行了礼,然后起身打量着气色都不错的父母笑吟吟地道,“哥哥在平城可还好?”
昨天晚上,三老爷从外面回来时带回了儿子段玉杭寄来的信!段玉苒见父母兴奋的样子,便不想打扰地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段玉杭到了平城后也会定期寄信回来,从信中所得知他打理产业很是得心应手!所以,段玉苒也不是很担心。
“哈哈!好!好得很呐!”三老爷笑得合不拢嘴地道,“六郎准备在安洲的辉城开家段记粮油的分铺,特意写信来向你大伯父请示呢。”
第一代忠勇伯的祖上只是段氏一族在平洲的旁枝,家中经营着几间商铺,过着富庶的生活。后来第一代忠勇伯入京求功名,又懂得抓住机遇,才有了子孙今日的荣耀。
虽然成为了京中的勋贵,但祖产不可扔!不管赚不赚钱,保留着祖产就是对先人的敬重与孝顺,所以后来伯府无论经历过怎样的艰难,历任忠勇伯不曾动过祖产的心思!反而是平、安两洲的生意出了钱,帮伯府度过几次难关。这被认为是祖宗保佑!
作为祖产之一的段记粮油一直因信誉好、价钱公道而受两洲百姓支持,六年间在段淳余手中就开了两家分铺。他们一家在被召回来之前,段淳余和段玉杭就在考虑要不要再开一间分铺,也考察过两洲中一些城镇。段玉杭回平城打理产业后,又将这件事继续下去,一切尽在掌握后才写信向忠勇伯请示。
对于父兄的这种作法,段玉苒深感欣慰和高兴!别人看不起三老爷和段六郎,那是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六年前!可人是会变的!
三老爷要去前院向忠勇伯禀报一日的行事,在二门处与三太太母女分开。
进了明熙堂的院子,就看到大太太和大房的两位奶奶及两名庶女、二太太都已经到了,均站在廊下等候太夫人的召唤。
三太太和段玉苒上前低声问候、行了礼,也站在了廊下。
太夫人过年时病了那遭后,身体似乎就一直时好时坏。大病没有,但偶尔就哼哼两声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每回的请安都要让她们等上许久才传人进去。
大约两刻时辰后,四房的女眷们才姗姗而来。
四太太一如既往的没精打彩,身后是儿媳、嫡女与庶女一长队的人!
除了魏氏姐妹和年纪较小的孩子们之外,女眷们算是都到齐了。
四房的女眷自然是站在三房的后面,段玉苒就难免要与五奶奶胡氏和两名堂妹站到了一处。
段玉芸往段玉苒身旁凑了凑,低声问道:“四姐姐,我听说前天应国公府的小厮奉郑家表哥之命求见了姐姐两次,不知是何事啊?”
忠勇伯府里人多嘴杂,郑文麒派小童来见自己的事肯定会被人知道!但段玉苒不明白,这关六小姐段玉芸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