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爷三个长大的儿子都在外面的书院读书,所以这次出行四房无男丁跟随。
段玉苒不好再拂父母的好意,只得答应跟堂兄堂嫂去赏烟。
命丫鬟去大房温氏那里知会了一声,段玉苒就让云珠和碧珠准备晚上出行时要穿的衣服和要带的东西。
晚饭过后,大房那边派老妈子过来相请,段玉苒就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
今天男人也坐马车,所以段玉松夫妇、段玉柏夫妻各一辆马车,段玉苒和七小姐段玉菱一辆马车,四房嫡庶二女一辆马车。
京中的几条主要街道上已经渐渐聚起人潮,大家都朝正德门方向行去,为的是找个好位置欣赏今年的烟盛会!
忠勇伯府的四辆马车出来得还算早,所以并没有在路上堵太久。
下了马车,一行人上了临仙楼的三楼雅间。
虽然琬姐儿也想来,但段玉松没答应!他说琬姐儿年纪太小,万一出什么乱子,怕一个错眼看不住她!琬姐儿自然不听,哭闹许久!温氏心疼的想带女儿一起,段玉松又讲了几个小孩儿被拐后的凄惨故事,成功吓住了女儿,不再闹着要跟来!
段玉苒没看到琬姐儿有点儿失望,但好在有段玉菱陪着她。
雅间很大,里面摆了四张桌子,其中两张靠着窗口。待放烟时,只需推开窗子便能看到夜空中绽放的烟!听说想这一天订临仙楼的二楼、三楼雅间需提前两三个月,否则根本订不到!
段玉苒并不急着往窗口挤,就挑雅间正中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段玉菱则坐在她旁边。跟随来的丫鬟婆子立在墙边,有几个站在门外守着。
每张桌上都摆着几碟干果和果脯、蜜饯,待他们坐下没多久,小二又沏了四壶碧螺春送进来。
段玉松和温氏坐在靠窗的一张桌旁,四房的段玉芸和段玉芳则抢占了另一张靠窗的桌子!段玉柏与黄氏只好坐在剩下的一张桌子旁,黄氏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不时朝丈夫使眼色,仿佛催段玉柏说说两个隔房小姑!
段玉柏怎么会跟自家妹妹抢位置!黄氏使了两次眼色后,他就沉下脸瞪了一眼妻子!黄氏对丈夫一向是恭顺的,见段玉柏一变脸,赶紧垂下头不敢再有不满。
段玉苒正巧坐在黄氏对面的位置,将另一桌黄氏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摇头。女人自己将位置摆低了,把男人的脾气养大了,下场往往可不太好!
“五妹妹要订亲了?”段玉苒想到那日在长廊上遇到段玉芹的事,抿了口茶水后问段玉菱道,“听说是广胜侯府的三公子?”
闲来无事,就聊聊八卦吧。
段玉菱看了看坐在窗边的四房两个谁也不理谁的姐妹,转回头压低声音道:“之前母亲是有此意,但广胜侯府那边儿……似乎无意。”
无意?就是人家没看上段玉芹?段玉苒捏着蜜饯怔了怔,才将蜜饯送进嘴里。
这个五妹妹还真是心急!八字连一撇都没有的事儿就跑来告诉自己!今天段玉芹没一起来,还以为她是快订亲了,所以不出门呢!这么看来,应该是羞臊得不愿出门吧!
“母亲觉得是她和大姐姐当初的决定害了五姐姐,所以想挑个好人家补偿五姐姐。”段玉菱道。
“这么说来,大太太是不准备让五妹妹给齐远侯当继室了?”段玉苒对这个比较关注!她怕自己再被惦记上!
段玉菱叹了口气,小声道:“四姐姐只是偶尔到二嫂子的房里坐坐,所以大房这边的事儿知道的不多。且不说远在西疆的齐远侯是个什么心思,倩姐儿和仪姐儿首先就不喜五姐姐。听说倩姐儿和五姐姐私下里还发生过争吵,把仪姐儿都吓哭了。经了这事儿、再加上齐远侯一直不肯给个明白话儿,母亲就决定给五姐姐说人家了。”
段玉菱不提魏氏姐妹,段玉苒都快忘了忠勇伯府里住着齐远侯的两位侯府千金和一位侯府世子了!因为这姐弟三人只在大房走动,很少出来!
“这样也好!总比等了十八九岁成了老姑娘、齐远侯回来再说一句不愿娶五妹妹为续弦要强吧?”虽然和段玉芹有过节,但段玉苒还是站在女人这一边说话的!
段玉菱点点头,觉得四堂姐所言极是!
靠在窗边的坐着的段玉松夫妇先是相对沉默了许久!在段玉松喝光面前第四杯水,温氏提壶准备再续时,她的手被丈夫的大掌轻轻压下。
“慧娘,你……你为什么不理我?”段玉松不解地望着妻子娇美却冷淡的容貌,心里非常不舒服!“一开始我只当是你跟在娘身边过于忙碌、太累了,没有工夫理我。但最近我才发现,慧娘你似乎对我有什么不满,跟过去……跟过去对我不一样了。”
温氏抬眼看了看丈夫,将茶壶放下,从他的掌下抽回自己的手拢于袖中。
“夫君多思了,妾身对你与过去无异。”温氏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茶。
段玉松的视线在妻子淡然的玉容上扫过,然后郑重地道:“慧娘,你我夫妻多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若有嫌隙应早点儿解开才是!”
到底是忠勇伯府的世子爷,严肃起来有那么一股子威仪与冷冽的气息迸发出来!与忠勇伯很是相像!
温氏在心中叹息,不禁想到段玉苒曾劝解自己的话:男人都很迟钝,你这边藏着掖着、生闷气,他那里还不知道你在气什么!若是时间久了,他可能还会觉得是你小心眼儿、在无礼取闹!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与丈夫现在的相处很有问题!但她又如何能将自己的心结说得出口?
一面是身为妻子对丈夫有别的女人而感到难过、怨恨,一面又被自小就受到的贤妻、妇德等礼教所困!温氏自己把自己折磨得心力交瘁了!
“是因为我收了喜枝的事儿?”段玉松见妻子抿紧唇、一副纠结不语的样子,试探地问出口。
温氏的睫毛轻颤了两下,头垂得更低了,却是未语。
段玉松想说:那不过是个丫头罢了!还是在喝醉了酒的情况下才……随后虽然将喜枝收了通房,但他可没再碰那丫头一根手指!
但段玉松并没将这话说出口,只是长叹一声再度伸出手将温氏搭在桌边的手抓了过来,紧紧的握在手中!
温氏还想往外挣,却被段玉松握得更紧!
他不解释,她亦不说自己在恼,可两个人仿佛从交握的双手中感觉到了对方的绵绵情意与欲语还休!
“喜枝之前不是说了人家吗?”段玉松开口道,“多给她些嫁妆,让她娘老子将人接出去吧。”
温氏抬起眼帘,用探究的眸光打量着丈夫,良久又垂下眼帘轻声道:“都听夫君的。”
段玉苒讪讪地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地道:“本想和你多说些……但现在这里似乎不太方便,回府后……那个我去找你……嗯?”
他们夫妻这八九个月来并非没有同chuang共枕过,段玉松在身体释放后却依旧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得不到温氏柔情似水的回应,他无法身心同时满足!所以,他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但现在雅间里“灯笼”太多、太亮!
段玉苒和段玉菱聊了会儿五堂妹段玉芹的事儿,又说了这几个月段玉菱随大太太去各府走动时的见闻,眼角一瞥就看到了腻歪歪的二哥和二嫂那一对儿!
段玉苒暗笑了一会儿,心中突然又有些茫然!
未来如果不得已再嫁,丈夫也纳了妾、收了通房,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不会像温氏这么难过、伤心、无措吧,因为她再嫁也不会对那个男人产生“爱情”这种奢侈的感情!不爱就不会在意,也不会恨了!也就能很轻松的接受丈夫左拥右抱、三妻四妾了?(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