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筠很早就醒了。
她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李氏。她一直歇在李氏的脚踏上,给李氏作伴。
她心情极好,乌黑的眸子有种艳潋的光,心田被阳光铺满,似海招摇,明媚娇艳。她觉得莫名的开心。
她打开正屋的大门时,倏然一个黑影一窜,吓得她差点尖叫。
是那只叫初一的猫。
养了一个多月,这猫胖了不少,也长大了。
清筠仍是怕它。
今天,她却觉得这猫也没那么可怕。待看清之后,她拍了拍惊魂初定的胸膛,缓缓透出口气。
陈璟也从耳房出来。
“二爷。”清筠叫他。
“清筠?”天色尚未亮,是黎民前最黑暗的时候,陈璟没防备家里有人起来。清筠突然出声,陈璟转头,笑道,“你今天起得早啊?”
清筠感觉一阵心慌,急忙解释道:“......是......是夜里没有睡踏实,也要准备热汤给太太少爷姑娘洗漱,就早起了,往常也该起了......”
“哦。”陈璟原本不过随口一问。
清筠平时什么时候起床,他没有留意过。
他每天起来,提水是主要的,顺便想想医案,和清筠打招呼那都是无意识的。他甚至都不记得清筠都在厨下。
清筠现在倏然这么一紧张,让陈璟心里感觉有异。
“那去准备,我也要去提水了。”陈璟没有多想。拎着水桶,去了河边。
清筠却追上前几步,道:“二爷。天还没亮,您慢些,小心滑了。”
“知道了。”陈璟笑笑,出了院门。
清筠缓缓将院门带上。
她唇角,也有了浅浅弧度。怕别人发现似的,她急忙将笑意敛去,钻到了厨房去。准备烧热水。
一会儿,晨曦熹微,天色初亮。
白纱般的薄雾。萦绕在庭院,碧树繁批了件婉约的外装,或婀娜,或娇媚。深红浅翠亦变得糊弄朦胧。
陈璟提水回来了。
等他提到第三趟的时候。天际泛白,接着就是一阵红霞涌出。
天亮了。
家里的人陆续起床。
李氏和清筠一起,服侍李八郎、陈文恭、陈文蓉梳洗。然后李氏也去梳洗。
梳洗好了之后,李氏到厨下,和清筠一起准备早膳。
等陈璟提完水,他们便一起用了早膳。
早膳后,陈文恭和陈文蓉兄妹俩,去了族学;李八郎又一头钻进了书房。一言不发。
“我出去一趟。昨日定制的药柜,今天去看看样板。等咱们从清江回来,应该能做好。”陈璟对李氏道。
李氏点点头:“那去,下午早点回来。”
清筠则微愣,心道:“不是要教我写字吗,怎么又要出去?”
她也不敢问,只是那雪亮的眸子暗沉了下去,失望无比。而后,她又想,反正是要教的,今日不教,明日也要教;明日不教,以后也要教,着急什么?
这么安慰自己,失望也清减了几分。
陈璟果然一出去整天,到了黄昏才回来。
清筠来开门,看到陈璟,道:“二爷,您回来了?”她声音很愉悦。
黄昏的时候,晚霞披将下来,似叠锦一样炫丽。那绚丽晚照,落在清筠眼睛里,她那似黑宝石般明亮的眸子越发粲然。
“嗯,回来了。”陈璟回答。
这丫头,好开心呢。
是因为要去做账房,觉得新鲜有趣,还是因为要跟他去清江?
常年关在内宅的女人,难得出趟门,自然高兴不已。
只是清筠表现得特别明显。
这让陈璟失笑。
清筠到底只有十七岁,像个高中女生,也有她可爱活泼的一面。
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晚膳。
晚膳后,李氏问陈璟:“怎样,药柜订好了吗?”
“订好了。”陈璟道,“我给了八成的定金,东家一高兴,答应我十月十八可以去取货,他们连日赶工,把我药柜赶出来。”
现在是九月初七。
四十多天把药柜做出来,是非常赶工的。
药柜几百个小药盒子,做工繁琐。
陈璟打算初十去清江药市。
等他从清江回来,估计要到十月初。再准备准备,开业前几日,药柜应该能到铺子里。
时间仍是紧。
“水路直通清江。虽然慢些,可能回来四十多天,却也安全些。陆上的土匪被水匪多。而且药材多,需得好几辆马车,也太过于显眼,还是走船方便。我今天去定了艘大船......”陈璟把今天的行径,都告诉李氏。
“船家可靠?”李氏问。
码头的大船家,还是都蛮可靠的,李氏不过例行一问。
“上次不是治好了邢二爷的病?他在市井声望不小呢。”陈璟笑道,“所以,我请他喝酒,拜托他找的船家。这船家,就是他找的,绝对安全。”
李氏大大松了口气。
混市井码头的,有他们的规矩。
那些人,沈长玉等人去吩咐,未必管用;但是邢二爷的话,是一定要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