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天凡原本放在肚子里的心又提了上来,从骆薇简短的话里透出来的信息,显是对他和他的公司相当了解。如果是有意的调查,那恐怕这次绝非是一场饭局那么简单。
他心里有鬼,所以总有点患得患失,不由试探地说:“以前看武侠小说,说凡是一个武林高手,对他刮目相看的人,表达钦佩之心的最好办法,就是上门挑战。你们老板摆的不会是鸿门宴吧?”
骆薇闻言莞尔道:“吕老板想象力真够丰富,就算你是刘邦,我们老板也不是项羽呢。”
吕天凡嘟哝说:“就算不是项羽,也许是虞姬也说不定。”
不光骆薇笑得枝乱颤,就连在前面驾车的年轻司机,也忍不住咧着大嘴嘿嘿笑了起来。
一路上吕天凡使出浑身解数,旁敲侧击,探听这场饭局的真正目的。骆薇的回答,不是巧妙遮过,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滴水不漏。这越发引起他的不安。
车子拐进了西安路,一路向南行驶,途中吕天凡看到了欧阳彤所在的天筹人寿大厦、黄果树西餐厅、florenca西餐厅。天色尚是光亮,街道上人车如织。
在经过波尔海绅士会所门前的园时,吕天凡本以为饭局会在李萍的老巢进行,车子却一直驶了过去,横过一条街道,进入了新安区的地界。行不多远,又拐进一条窄道,停在路边。
一圈一人多高的砖墙围成的院落,院内豆棚瓜架、植被纵横,掩映着一幢典雅的二层小楼,典型的砖木制复古样式,灰白的墙皮显得有些陈旧,由外面看去毫无出奇之处。
“这里其实是我们老板开的一家酒楼,从不对外营业,老板只用它招待重要的客人,所以鲜为人知。”骆薇一边介绍,一边伸手推开了木制院门,做出请的姿势。
也许她的本意是想让吕天凡安心。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吕天凡暗自掂量,平心而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够不上“重要客人”这一层次,除非是因为那件事。
走过一条狭窄的青石板小道,骆薇抢先一步拉开楼门,辅一进入,一股令人舒爽的清凉气息扑面而来。
一楼的大厅有些空荡,大门的正对面是吧台,后面站着两名高挑帅气的男服务生,向他鞠躬致意。大厅两侧各有一扇木门虚掩。
当吕天凡被引向吧台旁边的楼梯时,一种强烈的被人窥探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的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而且隐含着一丝敌意。吕天凡说不清怎么有了这样的体验,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如何会让无尽的时间长河停顿一样。
然而他丝毫没让自己在感觉本身流连不去,而是迅速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以应付可能遇到的变故。除了拥有匪夷所思地异能之外,在绝对实力上,他和李萍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
如果说在来的路上,他患得患失的心理颇有些忐忑不安,此时当他确定来者不善之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里反而出奇地冷静下来。
二楼一共三个包房,吕天凡被引进最里的一间。包房的面积不小,但是装修的奢华程度与波尔海却有着天壤之别,就是与一般的中档次酒楼相比也有些差距,但胜在窗明桌净,简洁明快。
包房内空无一人,吕天凡在屋子中央铺着雪白的桌布的圆桌旁,随意捡了一张椅子坐下。
骆薇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微笑着解释说:“我已经跟老板打过招呼了,她马上就到。”
骆薇一直没离开他的视线,吕天凡没发现她跟谁打过招呼,也没追问。
看着骆薇落落坐在他的斜对过,吕天凡喝了一口茶水,吊儿郎当地说:“我长这么大,像骆小姐这样气质优雅的漂亮妹子却是少见。不知道骆小姐有婆家没有?”
他这话问的突然而且露骨,甚至有些无理,骆薇一时不防,竟乏言以对,面色绯红,脸上罕见地露出恼怒的神情。
就在这气氛微妙的当口,房门忽然被推开,李萍昂首走了进来,解了骆薇的围。
李萍还是一身土豪暴发户的装扮,就近看,脸上厚厚的粉脂,或许是涂抹着不均匀的缘故,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梯层。
骆薇借机站起身说道:“我来介绍一下,李总,这位就是‘苍眼’公司的……”
“不用介绍了,我们应该是老熟人了,”李萍挥挥手打断她的话,用一种似笑非笑目光看着吕天凡,“我说的对吗,吕大老板?”
李萍的声线有些低沉沙哑,仿佛是由胸腔直接发出的声音,别有一种诱人的气韵。
此时吕天凡业已起身,从容笑道:“大老板的称谓我可不敢当。古人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李总的话颇含至理,发人深思。”
此言一出,骆薇却生出怪异的感觉。这吕天凡前一刻还跟她嬉皮笑脸、言语轻佻,转眼间竟变成彬彬有礼的绅士,反差之大令她瞠目。
但她还是听出了李萍的话中之意。她们一直寻找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吕天凡。接下来倒要看看,这位让人捉摸不透的的私人侦探,如何应对李萍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