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你现在这么想是不是有点晚了?当你出卖身体来换取这点派不上半点用场的破纸的时候,怎么想不到今天呢?你真以为钱是万能的么?”歪嘴男的语气淡然平缓,仿佛是在循循善诱开导着她。
“那你要什么?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我吗?我……我也给你。”裴裴还在努力争取着,至于歪嘴男话里透露的意思,根本未加过多揣测。
“是么?什么你都愿意给我?”
“嗯。”裴裴费力地点着头,“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我可是最恨别人骗我的了。”
“我不骗你。”
男人的手指忽然离开了她的下颚,顺着颈项向下缓缓滑去,掠过胸口,划过了小腹。
裴裴发觉原本已经麻木的身体,在男人手指经过之处,又有了知觉,冰冷之意渗入肌肤,不由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怎么了?不愿意么?”歪嘴男如手指一样冷冷得声音。
裴裴心里一惊,赶忙摇头:“不……不,我只是……有点冷。”
“真的只是冷么?”歪嘴男说着话,不待裴裴回答,那张阴郁的脸忽然升起,原来他整个人上了床。“那就试试你的真实心意吧。”
男人直挺挺站在床上,同样赤着身子,他的背部挡住了灯泡的黄芒,因此整个胸前和脸部被遮在阴暗之中,只能看到异常高瘦的身体轮廓。
“解开绳子吧,我会让你很舒服的。”裴裴试探着说。
“那倒不用,这样就很好。”
身影突地矮了下来,裴裴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下边一阵刺痛传来,仍忍不住闷哼出声,死死咬住嘴唇,而脸上又不得不做出某种欢悦的姿态。在这样极端矛盾放入冲撞中,她的脸扭曲的厉害,已经辨不清这幅表情的真正含义,这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了。
“你很舒服,是么?”阴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裴裴无言,只好拼命地点头。
“我说过,我最恨别人骗我了。”
活音未落,裴裴的脸上忽然挨了重重一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眼前金星闪烁,几欲昏厥,鼻孔和嘴角有咸腥的液体渗出。
“这就对了,这才是真实的你,你当我这么好骗么?”
喋喋不休的絮语,混杂着身下的铁床剧烈晃动产生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像一根根钢针,刺痛了她每一簇末梢神经。在这一瞬间,她又一次想到了死,不同的是现在对她来说,死亡变成了渴望。
“痛苦,对了,就是痛苦,这是你现在……最真实的心理写照,只有经历了痛苦,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快乐。对了,就是这样,现在感觉……好些了吧?”
歪嘴男依旧不停歇着说着话,似喃喃自语,他的声音仿佛真有某种魔力,将裴裴从昏沉中唤醒。疼痛依然在加剧,然而另一种奇异之感从身体深处悄然升起。这种曾经是她最渴望的感觉,现在却让她毛骨悚然。
“不……!”
她不想嘶叫,因为这样只会让身上的男人更加亢奋,然而一切又让她不由自主。她的身体在徒劳地扭动,浑然不觉握住她喉咙上一只坚硬的枯手,正在用力。
在冰与火交替的煎熬中,直到她感到不能呼吸,方始察觉症结所在,然而此时已经控制不了身体,感觉眼睛在不住睁大,脸颊也在肿胀,她所能做的,只能是无助地等待着最终结果的发生。
歪嘴男近在咫尺,但是他粗重的呼吸声却逐渐远去,各种以前经历过的情形如放幻灯片般纷至沓来,当最后一丝意识抽离身体的刹那,她的脑海里竟浮现出吕天凡那张豁达坦荡的面孔。
“邪不胜正。”
这是裴裴在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她在缓缓向上飘升,这不是感觉,而是真正的飘,就像一只氢气球,堪堪碰到屋顶的圆木房梁便停住,于是她看到下方被绑缚在床上自己的身体,披散着头发,满是血迹的脸无力地歪向一边。她的身体上还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男人的嘴巴急速地张合,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事实上她处在一个极度安静的空间,没有痛苦,没有欢乐,人世间的一切喜怒哀乐、生死离别和她再没有半点关系。与其说这是死亡,不如说是超脱。
就在屋内的不远处,她看到,或者说感到,一个和她同样的存在,正在冷漠注视着发生的一切。她立刻便知,这个存在也是一个女子,两个多月前有着和她身体相同的经历,之后便一直附在歪嘴男的身边。
虽然不知道最终的去处,只知道在今后一段时间内,她会像那名女子一样,寸步不离附在这个男人的身后,直至他从那个世界里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