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裴遇害的当晚,就和他在一起。记得当时裴裴送他们出来的时候,在波尔海门前,他就有过相似的感觉。彼时正值炎热的夏季,那种阴寒的感觉尤为明显。只是由于一闪即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浑未在意,更没有把它跟色魔联系在一起。
然而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地再次激起了心中的愤怒。裴裴,林梓桐,还有那几个不知名的女子,活色生香的一个人,却被他蹂躏肆虐,更在事后大卸八块,截成一块块惨不忍睹的血团,令人发指。当一个人灭绝人性到这种地步,便已经失去了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权利。他就要来行使这个权利,为民除害,或者叫替天行道。
吕天凡走得很慢,表面上看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实则是在极力压抑着胸中喷薄欲出的负面情绪。记得以前看过武侠小说,说是那些武林高手在对决之前,都会想方设法排斥任何情绪的干扰,否则就会影响技能的正常发挥。这里面有几分道理他不知道,却知一个人在极端愤怒之时,极易失去理智,这样就真的离失败不远了。
脚下的柏油路在延伸了一百余米之后,就没有了,剩下的是更加狭窄、更加崎岖的石土路。而借着朦胧的月光和手电筒的余光,可见两边的山势却愈加平缓。山坡上一团团的黑影,密密麻麻,想来就是享有盛誉的樱桃树了。
根据临来之前王副局长借助于地图的介绍,吕天凡知道此处离沟内居住的人家,还有相当的距离。色魔在此地出现,显然是找到了新的落脚点。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迎了出来,难道已经知道形迹暴露,欲要冲出对他的围追堵截?
在这里发现色魔的踪迹只能用巧合来形容。东城分局辖下一个派出所的外勤警察,因倒夜班休息,来探望住在夹叶沟内的父母。
按照往年不成文的惯例,每逢年节之前,所里总要为这些基层警察们置办些酒水饮料和鱼肉蛋菜,算是聊表慰问。这位年轻的警官同志为表孝心,总会把这些慰问品一分为二。一份送给了岳父母,另一份就瞅着休息的档口,给自己的爹妈送来了。
在听妈妈唠叨的时候,便听说位于他们家坡上一户人家院子里的偏房,十来天前被一个外来人租了去。初始他并未在意,直至后来听妈妈说这人行止怪异,极少出门,就是她在窜门子的时候也只见过一回,因为这个人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被一张歪嘴彻底破坏了形象,所以印象很深。
警察闻听心中一凛,“歪嘴”不正是局里通报的那个色魔最明显的特征吗?
沟里人信息蔽塞,加上有关色魔的情况官方唯恐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因此所知甚少。
警察也没多说什么,先是寻了个由头在那户人家周围的坡地附近转了转,也看到了那件出租出去的偏房,却没见到租房者本人。
回去之后,他找了个任谁都无法拒绝的借口,先把父母接回了自己住在市内的家里,然后赶回派出所向所长作了报告。
情况一层层向上传递,很快就报到了王副局长那里。为避免惊吓到老人,还是由这个警察出面,拿出色魔的画像让老人辨认。
“就是他!管保错不了!”
老太太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专案组上下既欣慰又紧张。欣慰的是终于又找到色魔的踪迹,然而如何有效缉捕的难题又摆在眼前。
王副局长丝毫没有把吕天凡以及罗杰、八阿哥等人当做外人,不仅将发现的过程全盘相告,也没有隐瞒前两次在抓捕色魔时的真实情况。这方面吕天凡也听冯旭亮说了一些,但后者限于纪律和身份的约束,无法也不能说得太多。王副局长的坦言,有一些连冯旭亮都不知晓,亦不由咂舌。由此可见,这位专案组长在吕天凡身上押了重注。
罗杰和八阿哥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听了王副局长的介绍,均觉脊背直冒凉气,相顾骇然。吕天凡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色魔的手法倒很清楚,只是没料到此人的心狠手辣已远超他的想象。
“你们只有一夜的时间,天亮之后若还没有结果,我会集结沟外的警力冲进去,我就不信人海战术还填不满他?大不了我和他同归于尽!”
不管是否出于真心,王副局长这最后一句话,充满着惨烈的味道。
几个人在幽暗的山道深一脚浅一脚缓缓前行,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拂动着两边树上的秃枝沙沙作响。这原本就寒气逼人的冷风,此时此刻显得更加阴森可怖,渗人肺腑。
突然,吕天凡停住了脚步,歪斜着头看向左前方。紧随的四人也停了下来,顺着吕天凡的目光看去,却只见黑乎乎一片。
时间不长,随着寒风把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吹进耳膜,一个细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
“桀桀,我还以为你们天亮以后才能进来,胆子真不小,看来还没吃够苦头。”
这明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却偏偏阴细绵长,就像是一个捏住嗓子说话的太监,让人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众人心里一凛,色魔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