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梨园灯会（1）
游园。灯会。
盛周围火树银，一片流光溢彩。
七色的纸灯笼映衬着未雨的脸颊，微微泛出诱人的绯红。
“等了很久？”未雨语气中带着些许抱歉。
“没有！没有，刚到！”即使在这里等了十天，盛也会这么回答。
“以前逛过灯会么？”
“在来之前逛过元宵灯会，但到圣平宁这之后就没有了。”
“哦，想起来了。你说一直待在习院里不怎么出门。你想逛哪里，我陪你。”未雨说。
“我都可以，哪儿都很新鲜，随便走走吧。”
“那我们去买蜜吧！有家知名的蜜店，今天在灯会上也有设摊。”也许是被灯会热闹气氛感染，走进集市后未雨像个孩子般活泼起来。
盛当然同意，心想蜜应该就是蜂蜜之类的吧。
两人来到一个摊位前，只见摊位左边用毛笔写着“姹紫嫣红繁落去”，右边是“杏雨梨云盼君再来”。上面挂着店名牌匾，写着“蝶舞缤纷”。
一位穿着彩色条纹衣裳的年轻女子正忙碌着，将朵朵拳头大小的五彩鲜插在桌上透明的小瓶中。
未雨走过去朝着年轻女子挥手招呼：“蝶灵姐姐，你好呀！”
年轻女子抬起头，头上两根长长的触须晃动了一下。盛还以为是个发夹，仔细一看确实是两根细细的金色触须。这老板娘原来是蝶灵。
“叫我小祝就行了。”蝶灵笑着招呼，“小妹妹，要喝蜜吗？”
“祝老板！桃和桂。”然后未雨回头问盛，“你要喝哪个？”
“我，都行啊。”
“要不再拿朵山茶和兰！”
“好嘞！稍等哦。”年轻的蝶灵熟练地从眼前插着的丛中摘出四朵，分别是桃、桂、山茶和兰。居然原本最小的桂比拳头还大。而此前盛几乎从未见过比指甲大的桂。
蝶灵将四朵鲜按照要求两两用纸包好，拿出半根小指粗细的管子，插在上递给未雨。未雨随即在桌子钱箱上方用手一挥，便付好了账。
盛一看赶忙说：“怎么是你付？”
未雨笑道：“还怕没机会付账？”
确实，男人永远不必担心没机会付账。
盛略带腼腆地接过未雨手中的两支朵，闻来芬芳扑鼻、香四溢。但想到朵毕竟只有拳头大小，难免一饮而尽，问道：“是不是有点少？要不要多买几朵？”
蝶灵姑娘听到后，笑着对盛说：“小伙子，一定是第一次喝我们家的蜜？这两朵怕你喝到明天都喝不完呢！”
“别看儿小，分量轻，里面的蜜可不少呢。我今天贪心罢了，买两朵只想多尝味道，平时顶多只能喝掉一朵而已。”未雨说，“喝完了，还能摆桌上养着。香能从屋里飘到院里，我可喜欢了。”
“我果真出门太少，头发短见识也短。”盛吸了一口蜜，只觉得清新入脾、满口醇香，他一边嗯嗯点头一边猛吸好几口。甜美的蜜顺着喉咙流到胃里，全身经脉都变得通畅无比，不由得夸赞：“哇！真是超赞的饮料啊！”
未雨用长袖捂嘴笑道：“看来你真是在习院憋太久，小心仙术没学好，倒念成书呆子！”
盛从没和女孩单独逛街，觉得自己走路身形僵硬，说话也不自在。相比之下未雨则尤为放松，领着盛在两边集市的摊贩中来回穿梭。
“你是仙族？”盛犹豫再三，还是问出这个他一直想问的话题。
“不。应该说是灵族吧。”未雨看着摊位上的小摆件随口回答道。
“灵族？那是动物变成的？”说出口后，盛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对不起。我以前从没和灵族打过交道。”
“嗯，不是。怎么说呢。”未雨答道，“一般的仙灵大都是动物或者植物所变化而成，但我有点不同。”
“那你是？”
“我？我是一张纸。或者说，是张写满文字的纸。”
“纸也能变成仙灵？”盛第一次听说。
“只是一张白纸或许不行，但文字可以。因为语言本身就可能包含一种神秘的力量。比如，它能让胆小的人变勇敢，令脆弱的人变坚强。”
“所以说，语言是能带有仙术的？”
“为什么不行？”未雨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所以有些话，可不能轻易地说出口。”
“那，你家人呢？”
“我没家人。”未雨声音显得有些落寞，“我从记事开始就一个人。”
“哎？”盛回想起，自己是在孤儿院长大。其中坎坷本不足为外人道，但遇到一个经历相似的女孩，顿时会有些共鸣，“一定很不容易吧，你怎么生活的？”
“灵族和人类不同，孤单一个有时也能活下来。因为从来没想过去依赖，所以一切对我来说都合情合理。”未雨转而问，“那你又是如何？”
盛说到自己，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我在福利院里长大，虽然周围会有很多人。但时长也会觉得孤独，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周围或许很热闹。但福利院里的工作人员都太忙了，那像是一个有着许多许多小孩的大家庭。所以长辈们，总会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会哭的孩子身上。而我，就不太容易受到大人关注。”
“你希望自己受到关注？”
盛被这么一问，有些惊讶：“谁都希望许多人来关心自己吧？”
“是吗？正常是这样？”未雨露出一些疑惑的表情。
“难道你不希望？”
“不希望。”
盛想不通这世上竟会有从不需要别人关心自己的人。想来想去，难道只有人类才会有这种想法，圣平宁的神仙或者仙灵并不需要？便说道：“我以为这应该是常情。”
未雨说：“人们总是期望无休止的被关心，但只会滋生贪婪。”
“但看你的样子，却也不像是性格冰冷的人。”
“只有重视的，我才需要，而且也并不太多。情感就像是给朵浇水，无休止的渴求最终只会招致自己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