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股巨力猛烈而突然,这些黄巾军只感觉虎口发麻,身体被一股大力着不由自主地向后歪倒。
“啊!”一阵惊呼,刺猬阵前几十名黄巾军向后翻到,又将后面的士兵压倒,一时间人仰马翻,刺猬阵阵型开始阵脚松动了。
“先生这弟子真乃天人也,想来吕布也就不过如此!”管亥望着阵前一人对千军的吴娜,忍不住击节赞叹道。
“给她一匹宝马,你我项上人头不保矣!”钱宁看了管亥一眼笑道。
慌乱的黄巾军迅速填补空档,想稳住阵脚,将吴娜挡在阵外。可是吴娜岂容他们如愿?
吴娜一竖长枪,血红的长缨随风舞动,她握住枪杆,暗自发力,枪身就如触电的蚯蚓,扭动出诡异的弧度。
枪身剧烈颤动,枪头如盘旋的百鸟,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快如闪电,厉如疾风。
飘忽不定的枪头如蜻蜓点水,绝不肯在一地停留盘桓。重重虚影闪过,一个个当道的黄巾军就捂着鲜血淋漓的咽喉、胸膛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吴娜一息之间就刺出眼缭乱的十几枪,枪枪命中要害,将挡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黄巾军扫荡一空。
然后她如出海的白龙,踩过前方累累的血尸,闯入了一刻之前还让人望而生畏、岿然不动如山的密集刺猬阵。
“结阵,结阵,不要让她过来!”中军前一校尉望着如白龙入海,如鱼得水、将自己苦心布置的阵法搅得乌烟瘴气,不由急的直跺脚。
吴娜或一杆银枪左奔右突,或平举长枪横冲直撞,用那看起来娇弱的身躯硬是将水泄不通的人墙的连连倒退。
而此刻廖化龙阳则趁机鼓动着人马,吼叫着冲杀了过来。
刚才为了拦截破人墙太过犀利的吴娜,黄巾军不惜放弃了对慌乱徐州兵的追杀,此刻被逼到泗水河旁险些成为水鬼的徐州兵,也度过了最初的慌乱。加上全战场的焦点,都聚焦到了如战神出世的吴娜身上,他们也有了喘息的机会,此刻已经自觉地与身边的袍泽结阵,开始有秩序地向北边反攻。
“元帅,要不要调集弓弩手,不惜代价剿杀那员女将?”看着自己军马已经丧失了优势,开始与敌军焦灼,管亥副将周仓不由建议道。
管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本来可以大获全胜,可是如今事不可违,杀了她又有何益?还是保存实力,来日方长再作计较……到那时,我必生擒此女!”
然后管亥望着钱宁,深意地说道:“那时还需要先生帮助才成啊。”
钱宁追随管亥多年,如何猜不出管亥让他帮忙,就是让他以身做饵,让吴娜只身来见自己这个老师,然后设下天罗地网,生擒吴娜,再由自己苦言相劝,让吴娜为管亥所用。
管亥对他恩重如山,不仅是他的救命人,还是赏识他的伯乐,一直对他礼遇有加、恩宠不减。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身为下属如何拒绝主公的求助?
但他若是帮了主公,就是害了自己心爱的徒儿啊。他是看着颖儿长大的,深知她的秉性志向,她虽然生在土匪家,可是祖上却是豪门大族,她一心要光耀门楣,这才率领吴家堡主动向徐州提出招安,如今吴家堡已算是官身,她岂肯半途而废,投身黄巾?
若是她不从,宁死也不愿吴家堡再次沦落,他钱宁又该怎么办?难道他真的忍心看着她被主公凌辱,然后处死在自己面前?
钱宁头疼欲裂,对管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管亥却是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只要能留住她,底下的事情就不再劳烦先生了,以免师徒见面尴尬——呵呵,周仓,鸣金收兵,来日再战!”
管亥说完就笑呵呵地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走下矮坡。钱宁扭身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犹在千军中如神明的女徒儿,呢喃道:“老师是绝对不会加害你的……可是乱世,哪个人不是身不由己呢。”
“撤!兄弟们,撤!”矮坡上十几个传信兵扛着一口破旧的铜钟,抡起铁锤使劲儿地敲着,发出清脆的幽鸣。
如今乃至以后很长时间的战场,开战都是靠鼓,撤退都是靠钟。
黄巾军像潮水一样退去,徐州兵也不敢去追。不仅是刚才的伏击对他们的心灵冲击太大了,也是怕这撤军又是黄巾军的诡计——诱敌深入,然后又是一个包围伏击。
望着像落去的黄潮般的黄巾军,吴娜持枪而立,平望远方,平静地说道:“若是我的象龙马在这儿,我必能于乱军之中取贼军上将首级。”
望着疲惫不堪、浑身是血的廖化龙阳,还有身后看着她的一众兄弟,她回首转身,与他们凝目而望,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兄弟相依的情谊,瞬间通过彼此疲惫但明亮深情的眼神弥散开来,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胸膛间。
同泽之情,同袍之义,那是粗汉子间最朴质的情谊。虽然平日里彼此看不上眼,时而斗嘴时而干架,可是战场上却肯为彼此挡刀挡箭,这就是兄弟!
张扬望着这群相视而笑的汉子,望着一身是血笑的如晚霞般灿烂的吴娜,发现如今的她是那么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