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顽石,颗粒均匀,菱角分明。它们在风力千万年的切割下变得细润而玄黄;这些曾经硕大的石头们逐渐被自然分离,揉碎;现在的人们把这些曾经宏伟的巨石称为【沙粒】,把这些颗粒汇聚成的海洋称为【沙漠】。这些沙子们平静的躺着,风不吹,它不动;就如同现在职场上的员工。而在这些沙粒的某处,一张泛黄的字条被半掩着,经历了十年的掩埋和吹动,它奇迹般地还在地表。
二零一四年夏,一名男子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某处捡起了这张字条;男子的眼神冷漠而坚定,他看了看自己身后那支浩荡的千人队伍,对身边美丽的女性说道:“未央,通知勘探队在这里休息,告诉汉申把今晚的哨卡增加一倍,我们已经距离【他】非常近了。”
女人轻轻答应了一声,便扭头去安顿起这支庞大的队伍;男子拿起手里的对讲机,调到了一个卫星无法追查的频道,他低声对那边的听众说道:“伯爵,你们那边的人们等太阳下山了就出发,还有,麻烦你通知精灵和巨龙;侦测到什么新的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记住,千万要绕开暗黑巫师的魔法干扰。”说罢,男子微微叹了口气,翻开了这张脆弱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字条;字条的内容很多,字迹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也显得很潦草,男子只能眯起眼睛,吃力的读了起来:
“我不希望有谁能够看见这张纸条,如果你看见了,那么我但愿你只是一位路过这片不祥之地的无知旅人,而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后代。如果到现在为止你并不清楚我所写的究竟是什么,那么你大可把这张纸条随意的丢弃。”
男子感慨的摇了摇头,继续读了下去:
“一千三百二十九人,三年时间,我们经历了无数次劫难;我亲眼见证了各种诡异的事件发生在周遭。我现在身处在非常危险的地点,如果你在和我同样的地点读到了这张字条,那么你现在的处境也必定危机四伏,请小心。
一九九三年,我们信心满满的踏进了这个沙漠,回想起来,那时候我太天真了;我天真的以为自己那上千人的队伍要达到此行的目的最多折损一半。三年过去了,我看着眼前仅剩的百来人悔恨不已;我们这三年几乎没有任何成果,我所做到的仅仅是把本应该于去年降临的浩劫推迟了二十年而已。
穷极我一生所见,也难以预料到当时的局面尽然会让人绝望到那种诡异的程度,队伍中雇佣者们,无论是厉鬼,大厉鬼,甚至是鬼帝都完全无法预料自己的生死;我开始怀疑【那个家伙】究竟有没有弱点,言灵,领域,甚至是魔法和巨龙的火焰都不能将他杀死;他究竟拥有什么样的能力,我不得而知;这个谜,或许会伴随着我死去。
二十年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再来这里完成自己未尽的义务;如果我不在了,那么请看了这张字条的你记住一件事情:
千万不要相信周遭所谓的同伴,有可能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鬼!
韩魏辰,一九九六年残秋。”
男子看完这张字条,略微失望的回眸看了看已经逐渐开始安营扎寨的队伍。刚刚前往调度的女人此刻慢慢走了回来,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略带关切的问:“斯辰,一切都还好么?”
“没什么,”男子摇摇头苦笑:“不用担心我;未央,还记得么?十年前的我一无所有,但是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威胁和诡异经历,我得到了名声,地位还有你。真的到了我无法割舍这一切恢宏的成果之时,命运却偏偏要我来经历这次死亡的旅程。想必二十年前,父亲在这里也有和我同样的感觉。”
“我的父亲曾经说过:没有任何经历是你可以避免的;”女子苦涩的笑笑:“一旦你经历了,那么就饱含着对它的敬畏和感激走下去。父亲向来相信因果,我也继承了他的信仰,这一切都是我们生而必须度过的劫难,我们只要笑着面对就好。”
男子看着远方天空的黑云:“未央,因果只是一种伪装自己苦难遭遇的借口,我坚信命运这种东西是可以牢牢把握在手里的,就如同我第一次见到鬼,所做出的抉择一样。”
第一章:源起
时间,二零零四年。
zh市,气候宜人,空气温润;是一个适合人们居住的城市。这里的人们生活节奏缓慢,没有过多的浮华糜烂,也鲜见职场的尔虞我诈,虽然不似国内广大一线城市那样富足,也绝不至于和“穷困”二字挂钩。
照理说,这座看似风平浪静的城市是绝不可能会有足够的灵异事件充实这部作品的,但往往“怪异”一词,似乎更喜欢出现在这些“看似祥和”的地方。
半夜,12点的响声刚刚敲过。韩斯辰独自一人在自己家房间的写字台前端坐着。他面前摆放着自己的手提电脑,电脑屏幕上爬满了商业提案的文稿。韩斯辰大学刚毕业,虽然身处一个悠闲的城市,但对于一个刚刚参加工作不到半年的毕业生来说,加班依旧是必不可少的“本分”。
“啧…这要弄到什么时候?”韩斯辰自言自语,他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的小区,皱着眉闭上眼感叹道:“就我一个穷鬼加班,这鬼地方鬼都没一个…”
这个小区是韩斯辰上周才搬进来的,房租凑合,地段凑合,网络凑合,这三个凑合的指数加在一起让他搬出了以前的合租公寓凑合着住了进来。
韩斯辰向椅背上一躺,闭上了早已充血的眼睛,揉起了太阳穴。这是他习惯性的解乏方式,躺在椅背上按摩太阳穴。他相信这种片刻的放松能让自己在繁重的工作任务中稍稍回复一丝体力。
“嗡—嗡—”一声手机的震动把韩斯辰的头绪拉了回来,他看了看自己诺基亚上的来电显示;有点无奈的接起了电话:“有话就说,李四;我在工作呢。”
“别价啊兄弟,我特地打电话给你当然是有大事情了!”电话那头,一位年轻帅气但不失文学气质的男子笑道。
“你小子能有什么大事情,每天除了写你的那些鬼故事发到报纸上就是在街上看妹子。”韩斯辰笑笑。
“这回真不骗你,你快来我家这边;你不是不信鬼神么?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李四在电话那头说道。
韩斯辰是一位,纯粹的无神论者。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与鬼神挂钩的事物;韩斯辰不佩戴十字架,不喜欢佛珠手串,也不会在家门口挂上一面照妖镜。这种对封建迷信的不予认同,来自于韩斯辰小时候经历的一桩事情。
“孩子,你要记住,千万不要相信鬼怪;千万,不要被任何怪异的事情带起你的好奇心。”这是韩斯辰的母亲,在八年前的病榻上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韩斯辰永远无法忘记当时的情景;自己的母亲,侧卧在病榻之上,她的脸庞仿佛是被沙尘带走了所有的水分一般,她拉着韩斯辰小手的双臂,一圈圈红色的牙印仿佛是被某种诡异的猛兽咀嚼过一般;那种枯黄和溃烂,以当年仅有十四岁的韩斯辰,根本无法用自己的所见来解释。
“好了,出去,大人还有事情要做。”韩斯辰的父亲在一旁拍了拍早已泣不成声的儿子。
韩斯辰默默地走出门外,他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双眼含着泪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户看进去;他惊讶的看到了一样异常诡异的东西:一直绿色的,巨大如象的猿猴,正趴在母亲的身体上不断吼叫着;随机,这幅恐怖的场景又消失了,不论韩斯辰怎么揉眼睛,怎么用力去看,那只猿猴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当晚,母亲在无比痛苦之下去世。
韩斯辰从小就不敢违背自己的父亲,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人,并且他的地位似乎非常高,儿时的家里,每天都会出现许多陌生的面孔;蹲在角落里玩积木的韩斯辰可以从这些陌生人与父亲对话的字里行间感受到,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来求父亲【帮忙】的。后来韩斯辰逐渐明白,自己的父亲所从事的工作似乎非常特殊,这份工作特殊到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妻子,韩斯辰的母亲;就此送入了死神的怀抱。韩斯辰在不断长大的过程之中,逐渐意识到;母亲的死,和父亲的工作脱不了关系。这一观念的浮现,让韩斯辰对父亲的态度慢慢出现了改变,他曾经无比崇敬着高高在上的父亲,但随着岁月的变迁,这份崇敬和景仰,逐渐消散在了韩斯辰的恨意之中。韩斯辰觉得,害死母亲的人;一定是自己的父亲。虽然韩斯辰的这份恨意没有表现出来,他见到父亲的时候依旧保持着和平时一样的态度,打招呼,吃饭,漫无目的的聊天。但韩斯辰与父亲的内心,却已经拥有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门槛。
这份经历,让韩斯辰异常思念自己的母亲,以至于母亲最后对他说的那番话,韩斯辰都清清楚楚的践行了八年:绝不相信任何鬼神!
“反正我也不信,你让我看也没用;我先挂了。”韩斯辰对电话那头的李四说道。
“等一下!”电话那头,李四突然喊了一句:“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死掉么?”
“你说什么?”韩斯辰的表情顿时透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这种表情,是一种被人触及了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才会出现的一种极度恼火的表情。
“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韩斯辰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冲着电话说道:“再敢提起这件事,我们二十年朋友别做了,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