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转身望向丁一,见他呼吸均匀,似乎进入沉睡,独孤城古铜色的额头皱起如折扇的纹路,手指搭在翡翠扳指上,略有担忧道:“紫萱,在你父亲府中相商时,你曾提到入梦曲能让人入梦一宿,而我们要让天机替我们卜算此事的吉凶,可他也已经入梦,这有办法让他醒来吗?”
“当然!”紫萱眉色舒展道,她步步生的走向丁一,随手一挥,一根细细的透亮琴弦神奇的绕动在左手大拇指与食指间,宛似精致的弓,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弯成小圈,向琴弦中轻轻,一道极弱的声波只在琴弦与丁一之间的距离传播,化成声箭穿入丁一的耳膜,冲刷睡梦神经。
丁一如受雷霆电掣般刷地站起,下方的凳子受到小腿肚的肌肉力量冲击,出吱吱声往外移动些许距离,他双手按到桌缘,元气自然的从丹田急浮上四面,形成一股人形气晕圈层,闪射褶褶亮光,双眼警惕的望向前方,待认出是独孤城和紫萱后才放下心来。
丁一晃了晃沉的脑袋,手受到牵动,碰到桌上的铜钱,当啷响了几声脆音,他望了望铜钱,睛珠如同地面滚动的玻璃珠,脑子里回忆了一番后,脸上浮起歉意,神色略有不安,转身向紫萱道:“紫萱,不好意思,刚刚要替你卜卦的,可听了你的美妙琴音就睡着了。对了,这卦要现在卜,还是改天再卜?”语毕,丁一收起桌面铜钱,掩饰内心因听别人琴而睡着觉得失礼引来的不安。
紫萱看着丁一昏沉又有些急促的神情,忍不住抿嘴暗自笑,全身枝乱颤,让丁一不觉的失神,片刻后,她才止住笑意道:“现在就卜!”
“现在卜?”丁一刹时愣住,手里握着的铜钱猛然收紧,身体也往后撤了一步,眼睛余光不觉望向独孤城,心忖:“紫莹卜的不是姻缘卦吗?现在有镇国公在场,这怎么合适?是了,镇国公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反应?”
紫萱见丁一瞧向独孤城,以为他在恼怒未经他同意找来了独孤城观卦,便急忙解释道:“机兄,我今日所问的卦是与镇国公有关……”
丁一闻言,自尊受极大的打击,双眼射出不悦之色,眉头似糙纸般紧锁,怒意迅从心中奔涌,打断紫萱道:“等等!紫萱,我什么时候成了鸡胸了!”
“嗯?机兄……鸡胸……”紫萱一阵宛尔,小酒窝忽深忽浅闪动,黑眸扑动闪亮的光芒,淡淡笑道:“你说随便让我叫什么都可以的,你号称天机,看起来,你好像比我大,所以就称你机兄了!不过,看你的反应,好像你不是比我大,那比我小的话,就叫你鸡弟!”
“鸡弟?”丁一连连摆手,坚决反对紫萱的叫法,心里虽然恼怒,但对紫萱的解释又只能言以对,怒意只能强忍收回心间,不禁暗悔自己所谓的岔开话题,不告知他真名的聪明,结果却换来这种称呼,思索片刻后便道:“你哪怕我小机,不是,叫我小天,也比鸡兄,鸡弟好点。”
独孤城听着丁一与紫萱的对答,也忍不住笑,只是想到有事要求天机,不适合得罪传闻中性格颇为孤傲的他,便快收声,入定站在原地。
紫萱娇嫩的双唇往前鼓了鼓,憋住心里的笑意,片刻后接着道:“那就叫你小天了!我就接着刚才的说,事情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紫萱将卜卦是为天下黎民而扶前朝皇子登帝位的事说了一遍。
“你不是要卜问姻缘卦吗?怎么变成卜问国运的大卦了?”丁一神色吃惊,双眼差点没突出来,心忖:“卜问国运,重新扶帝,拯救万民,造福苍生。此等关系天下苍生的卦,依卦理来,必是大卦,只是此卦卜之容易,却是窥视至高天机,会否惹来天谴?”丁一心里如光穿湖面般直射水底,思索着是否要替紫萱卜问此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