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后嘉许道:“圣上不偏听偏信,当真睿智。日后你会发现,臣下互相诋毁的事多如牛毛,全靠你自己明辨是非,才能去伪存真。”
钱弘佐道:“母后过奖。其实这件事,曲流觞纵有过错,孩儿也不愿意追究。他是小谢的师父,小谢与他师徒情厚,如果我惩罚曲流觞,小谢必然会难过。原本让他不再继承他师父衣钵,他都觉得对不起他师父,我若再处罚他师父,只会火上浇油,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
许太后道:“圣上体恤下情,难能可贵。你父王传位于你时,为娘还曾担心,你小小年纪,君临社稷,成天面对着顶礼膜拜的臣民。日子一长,只怕会变得骄横跋扈、任性恣肆,而今看来,倒是哀家过虑了。”
钱弘佐对母亲会心一笑,而后道:“孩儿只是想不明白,这件事明明对小谢是件好事,曲流觞为何不愿玉成此事?”
许太后道:“也许以后就能明白了,向来趋炎附势之徒,都是不请自来;誓死追随的人,却难遇难求。有些个波折,也属正常。”
钱弘佐坚定道:“小谢与我年纪相仿,他对我真心一片,我也喜欢他,即便曲流觞不愿意劝说,我依然会想办法,让小谢来我身边当差。”
许太后宽慰道:“圣上请放心,曲流觞虽然没有答应,但这件事关系到他徒弟一生的命运。他历经坎坷,必定有见识,他虽然没有答应帮忙劝说,但会将这件事如实告诉谢香存。小谢若有心追随你,一定会来投靠;若无心追随,他一个未出徒的小弟子,稚气未退,文武都没有学成,再潜心学习几年,也许更有出息。而且不会发生哀家原本担心的事情。”
钱弘佐问:“您原本担心何事?”
许太后道:“大臣最重出身,就如同读书人最讲气节一样。小谢毕竟年纪小,对登台表演梦寐以求。仿梨山庄虽然是王室所属,但王室没有差事下派的时候,达官贵人也可以用赏金邀请山庄所属伶人,去府上表演。小谢哪怕只登台一次,都会终身蒙羞,为官宦所不齿,就再难进仕途了。”
钱弘佐领悟道:“母后想得周到。”
许太后道:“圣上想身边有人时刻陪伴,鼎力辅助,哀家倒觉得,眼下急需的并不是谢香存,而是另有其人。”
钱弘佐好奇道:“还请母后明示。”
许太后对室内伺候的宫女示意,众人无需吩咐,知道许太后要和国王谈机密,立即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两个太后贴身宫女未退下,许太后道:“你们也到门外候着。”
两人一愣,但随即躬身退下。
见大门被两个宫女关闭好,许太后才道:“选立王后,才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