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后道:“圣上,太后出家那是为国祈福,其他嫔妃出家,只不过是她们信佛而已,这中间的诧异巨大。而且如果为娘尚且要自食其力,你削减其他嫔妃和宗室子弟的供给,才不会招致怨言。宗室子弟读书习武多年,但如果只知道享受富贵生活,于百姓是负担,于他们自己是荒废,只是好多人,却把这视为福运。以后我吴越国的宗室,不养无用闲人,能从政的从政,能做学问的做学问,能经商的经商,能从军的从军,只有这样,宗室子弟才会人才辈出,这才是宗族繁盛的根本。”
钱弘佐见许太后说得有条有理,似乎早已经深思熟虑,问道:“母后,你是否已经筹划许久?”
许太后点了一下头,如实道:“确实如此,你还记得金缕巷吗?”
钱弘佐道:“记得,那条巷子处在王宫到甄伏大人府邸的必经之路上,原本有一个很大的宅院,是个富商的府邸,但为了伏击我,戴恽把那家的主人全都杀了,丢在宅中的池塘底。”
许太后道:“因而那里变成了凶宅,我假托他人名义,已经用低价购买下来。准备在那里建金缕庵和金缕坊。金缕庵以观音殿为主,设姻缘殿、送子殿、福寿殿等供女施主祈福的殿宇,我相信香火一定极旺;金缕坊就是那些不愿出家,遵守清规戒律的老宫女,进行纺纱刺绣之类,劳作和住宿的地方。”
钱弘佐依旧道:“真的不妥,如今虽然局势趋稳,但如果真有狂徒,侵扰金缕庵。那里的守备,毕竟不如王宫内院,万一有闪失,如何是好?”
许太后道:“我出家以后,就不再是太后,而只是一个普通的佛徒,要参透的就是生死,原本也不用特别的保护,何况王宫里的宫女,向来习武者众多,圣上你不要担心。”
钱弘佐心里依旧不赞同,苦思劝阻的理由。
许太后道:“其实为娘着急出家,还有另外一层用意。”
钱弘佐问道:“母后是否有什么隐衷?”
许太后道:“据我所知,闽国的政局不稳,朝政混乱,可能不久就会出现内战。我毕竟是闽国人,无论我在闽国内乱时,作何表态,都会引起吴越国大臣的猜疑。戴恽余党,公开作乱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借题发挥,不利圣上的定大有人在。”
许太后心机深沉,她长篇大论说得道理,未必是真正的原因,但短短一句话,却可能是要害所在。
钱弘佐安慰道:“母后不要忧虑,有我在,我定能保护母后,保护闽国。”
许太后凄然而笑,道:“孩儿,到任何时候,你都要记得,自己是吴越国的国君,而不是闽妃之子。你要保护的,永远都不是闽国。”
钱弘佐依偎在许太后怀里,含泪道:“可我就是闽妃之子,是娘亲的孩儿,如果我能选择,我宁愿只做娘亲的孩儿。”
许太后道:“只要今后许氏族人逃亡到吴越国,你能妥为收留,就算为娘没有白来和亲一场。国家大事,原本不是为娘这种妇道人家,能管和该管的。”
钱弘佐哭道:“母后不要这么说。我定不辜负母后的栽培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