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青铜面具事前亦未料到在此遭逢不速之客,等到他发现时,岩场周围已被层层围住。
【白民国的游骑!】
带有畏惧念头的尖叫声,在青铜面具四周响起。而此叫声就在方才流真所听到的交剑声几分钟之前。
白民国国人是经常出没在穷山恶水的剽悍游牧民族,时而被雇用做各国的佣兵,时而沦为盗贼,到处结伙抢劫。而青铜面具这行人,对叔歜族而言,与其说是天外飞来的猎物,勿宁说是侵犯他们势力范围的敌人。为了他们的名声及实力,是不能放过入侵者的。
一位骑着大马的男子高声喊道:
【我是酋长白桦。】
声音恰与与他体格相符。年龄大约在四十上下。青铜面具身材瘦高,但白桦身高亦不比他逊色,且虎臂熊腰,更加地壮硕。
从四周沙地或山岩冲出的白民骑兵,为数约青铜面具部队人数之半,然而却仍然出来对敌。或许是他们自认比较强悍的吧!
青铜面具眼露毒光,白桦似未察觉,单骑奔向他面前。其武勇与自信,应与其硕大体格,相差无几。手中大刺刺地握着长剑,剑尖指向青铜面具,评鉴对方似地眯眼望着。
【戴这种奇怪的面具的家伙,听过白木游骑的大名吧!想求饶的话,跳下马来,丢下剑及财物吧!】
青铜面具发出冷笑。
【我出身王侯,体内决不流一滴卑贱人种的血。如你之辈,人不像人,猿不像猿,蛮人的名字,我自是从没听过!】
白桦是个单纯的人,眼见对方态度傲慢无礼,一怒之下,大剑挥向青铜面具。
剑势虎虎生风,足以将一头猛狮头首分离。然而青铜面具反应更快。
白桦砍向青铜面具的剑,在巨大声响中被挡开。随即,在白桦惊骇的眼神中,闪过另一道剑光。
【你是死在王侯手里,引以为荣吧!】
此正是白桦在世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接着发出阴沉迟钝的声音,酋长的头颅就此落地,和着血,随着风沙滚去。
白民国的战士们,目睹酋长遭一击丧生,一时间呆立两旁,按兵不动。但不多时,冲出一名骑士,打破沉寂。头上包着水蓝色布巾,似乎是个少年。
【你杀了我父亲!】
是少女的声音。假若李玄灵不戴面具,恐怕亦难隐其惊讶的表情。
【我父亲虽然不识字、爱喝酒、爱女人,但仍是我的生身之父。偿命来!】
话才说完,回头大叫父亲的部下。
【上!】
少女手一挥,所有游骑兵拔剑,一齐冲出青铜面具这伙人。此时,少女逼近准备下令士兵迎击的青铜面具。
【你往哪儿逃?你的对手就是我!】
说话声音与剑同时到达,青铜面具躲过了少女这一击,一半以上是认真地躲过的。少女的剑法已达到不可轻忽的境界。当然,到底还是比不上青铜面具。
斩击者与闪躲者,同时重整态势。
【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白阳。】
年约十六、七岁。五官分明、纤细。
【太阳之名,不是强盗的女儿所该有的,该让你吃吃冒犯上名的苦头。】
【你尽管过来吧!戴面具的人妖!】
白阳再次举起剑,核桃色肌肤上黑眼珠炯炯发光。
少女顺势踢着马腹,剑尖刺向青铜面具。
才仅一交锋,白阳的剑就因重击而脱手,剑身在半空中回旋,闪闪发光。
接着青铜面具一击,但被躲过。白阳身轻如燕,就算是杂耍艺人也自叹不如。第二击仍是斫空,只是却使白阳丢了马匹。
青铜面具又挥来一剑,白阳在千钧一发间躲过。
【好身手。可惜,就在你逃窜的这段时间中,你的手下都一命呜呼了!】
白阳往四处张望,只见站着、动着的人全都是敌人。激烈而短暂的交战已经结束。一族的骑兵各个气绝在地。不过,青铜面具的部下也有不少倒卧于地。
【不过是乱贼强盗,竟杀了我不少部下!】
青铜面具两眼冒着毒火。
原本用来围捕风桐一伙人所布下的天罗地网,却被【下贱的盗贼】破坏得零零碎碎。青铜面具愤怒异常,不把现今手无寸铁的少女一剑砍杀,实难消心中之气。
就在此时,山岩间,青铜面具一名部下一边痛声哀叫,一边踉踉跄跄地走出,倒卧在地。
强烈的阳光下,沉默似乎冻结了所有的空气。
一名骑士,以悠闲自在的模样,从山岩间走出,手上的剑沾满血迹。
【哦!这可真有趣。是戴青铜面具的你呀!】
语气愉快,来者正是自称【赏金猎人】的年轻男子流真。
青铜面具已知,他就是七宿士之一。
【好久不见。你不呆在神使身边?】
【神使自有天佑。而我也要替某人讨一箭之仇。】
苏铭提刀上前。
【你是苏铭?】
探索着记忆的声音在一瞬间之后化为充满恶意嘲笑的声音。对方这个意外的反应让苏铭不得不感到惊异。?
【你就是白落的侄子吗?难怪……】?
青铜面具咽下了后半的话,从两眼中放射出恶意的光芒,发出了足以令苏铭之外的人寒毛直竖的狂笑,笑声的波动震动着他脸上戴着的面具。?
停止了笑声之后,他对着苏铭说出了傲然的告白。?
【告诉你吧!把你父亲的白发头颅从身体上砍下来的就是我!】
【什么?】
父亲的死,苏铭心中永远的痛。
不用分说,刀剑交击。
【李平阳的走狗就该得到那样的报应。你是不是也想跟你父亲一样的死法?】
交错着的白刃在分开的那一瞬间,苏铭的长剑在半空中呼啸着,对方的迅速和猛烈出乎苏铭意料之外。采取防卫态势的剑茫然地在半空中钻营着,苏铭在刀剑加身的一瞬恢复冷静,倒飞开七尺之外,一个翻滚就要捡起散落在身边的长枪。?
寒光一闪,冰箭掠过,直指青铜面门。
青铜面具放弃了追击苏铭的想法,撩开冰箭。
彼此都清楚对方是劲敌。挥手阻止部下出手的青铜面具跃马前进。流真也随之策马向前。
突然,有一如雪豹般敏捷的身影,跳进他与青铜面具之间,流真急忙勒住马缰,马匹因此前脚高举。流真看出是头包水蓝色头巾的少女。
【不要出手!这家伙是杀死我父亲的仇人,由我来打倒他!】
喊话者是白阳,望着流真的眼光相当认真。流真安抚马匹,边回视少女。
【既是仇人,这男子交给你也可以,不过,你不是没剑了吗?】
【所以,你的剑借给我呀!】
少女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非常大方地朝流真伸出手来,流真眨眨眼,毫不客气。
【自己去旁边捡一把?】
不顾青铜面具这名劲敌,却和少女抖嘴!
【借剑给为父报仇,勇气可嘉的少女,这么为难吗?】
【终究是初次见面吧,总得求安全第一。】
【真是小气。会不得女孩子缘的!】
【你们两人可真会唱双簧!】
从青铜面具里传来不屑的声音。
【七宿士,你真的认为这小妮子会赢我?】
【可能的话,我真的希望她赢。】
事实上,这是流真的真心话,不过,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即使流真本身亦难操胜算。毕竟,原本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搭救苏铭,才来和青铜面具一决雌雄的。因此,从得知此事到他现身之前,早已做了妥善的准备了。
青铜面具不再多逞口舌,当他满怀杀意地要执剑砍倒对方时,一名部下发出了哀叫声。青铜面具回头张望。正前岩场,几块岩石滚到沙地。
狼狈、惊惧的叫声响起来。只有流真苏铭还面不改色。房玄明躲在崖上大口喘气,作为一名文士,却要搬着几块岩石、木片及皮带制作千斤顶,着实累坏了他。
激烈的打斗惊动一个接一个连锁的岩石自然掉落。
如今连青铜面具也一时顾不得流真,急忙躲避倾注而下的大岩石。
等到石雨停住,尘埃落定时,流真二人和白阳早已消失,不见踪影。
载着三人的马匹,将青铜面具等弃之在后,往东边满是山岩的山路奔驰。
【那个假面男子……】
毫不做作紧紧抱住流真腰身的白阳,精神饱满地大声喊道;【下次再遇上,一定要把他的心肠掏出来!你可别再妨碍我!】
【先放开你的手。】
【不行,今天是蒙你搭救了,得回报你才行。】
少女沉思之后,立即又叫道:
【对了!把那家伙打倒之后,就将他那丑陋的铜面具送给你。】
【面具?】
【拆下固定器,再用铁槌敲成一块铜板,大概可换成百枚铜贝,到时,可以逍遥自在的,过个大半年呢!】
【这倒挺不错的!】
姑且不论将来,可能的话。一旁的房玄明倒真想弄清楚,那不祥假面背后的真相。方才双方对立时,是否发现些任何蹊跷的地方呢?于是他问少女。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是王侯出身,世界上,那有戴面具的国王?那家伙脑袋有问题。】
白阳疑惑地一笑。房玄明笑不出来,因为他比白阳知道更多事情。
房玄明脑海中,有一个名字浮现,那是列在李氏世系图中的名字。
【……可是,不可能吧!】
自言自语后,他看向一边缄默的苏铭。
【苏铭,你对你的杀父仇人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父亲是在将王子殿下托付给我后被歹人所杀,其余一概不知,叔父也对此事缄默不言,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苏铭摇头道。
【这样呀。】
一边的流真发现也不能一直就这么带着这少女前行。
【你若是有想去的地方,在适当的地点,我就让你下马。】
听了此话,白阳状似不平地望着流真的颈子。
【没有这种事吧!既然帮助人家,就得帮到底。你把我丢在这里,万一我被那青铜面具杀了,你一定会后悔的哦!】
流真对少女的主张无从反驳。只是,继续这样走下去,必须思索眼前这名少女的前途不可。而且话又说回来,实因白民国骑兵帮助,自己一行才得以逃过青铜面具这帮人的,因此,既是救了她,总需负起相对的责任。如果当初别救她也许还比较好,但那是流真所做不到的。
【你叫什么名字?】
【流真。】
【那,流真,今后请多多照料。】
【多多照料……】
流真主口中嘟哝着,重提精神后策马前行。
流真一行进入小村庄,已是夕阳落于他们身后,与山尖成一平行线的时刻。绕行如此大段路,才行至此地,青丘城应在眼前。
就房玄明所言,在到达青丘城城之前,得要尽量避人耳目。但四人所乘的马匹,已精疲力竭,非让它休息不可。可能的话,再多买一匹马,是最好不过的了。
两人就在村庄入口处下马。一边安顿马匹,一边走进村庄,房玄明心中总有不祥之感。按照常理,现在是黄昏居家准备晚餐的时候,为何不见村人们炊烟袅袅;此亦是户户点灯的时分,为何每幢屋子的窗口都是暗的呢?
【有没有买马的钱呢?】
房玄明被白阳问及这实际问题时,就交给她一个羊皮袋。打开袋口的白阳眼睛为之一亮。
【这些钱大概可买一百匹马。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金贝?】
【什么为什么?这些钱原本就是我的。】
房玄明面露僵硬表情。
【嗯,你呀,原来是个不务正业的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像个老实人。】
【为什么这么认为?】
【金贝这种东西,老实人是不会乱进乱出的。如果一般人持有金贝,连官府都会加以严刑拷问,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房玄明并未答话,他并不想表示自己的诸侯身份。
突然,白阳抓住一边流真的手臂。
流真顺着她楞住的眼光看去,一家门口躺着一名男子,从流血迹象看来,可以证明这名男子已气绝多时。
死者胸前的羊皮袋口,溢出些铜贝铜贝,在夕阳之下,闪闪发光。白阳德皱紧眉头,往后倒退几步。房玄明立即想起白民国原本是山林匪盗,于是转头问道:
【怎么了,不去拿那些钱吗?】
白阳【很认真地】瞪着流真,怒形于色。她的表情,使流真一瞬间为之惊讶地发现了她充满了活力之美。
【白民国决不会向死人或病人掠夺的,别把人看扁了!】
【抱歉!】
流真想到她和华彦泉的哲学是相反的,一边向她道歉,一边心中又觉得奇怪,这件惨案是谁下的手?
很快地,房玄明发现村中各处都是尸体,而且令人不解的是,不论男女老少,死者的致命伤多半都位于下半身。而另一方面,和最初发现的死者一模一样,并未见死者的钱财被夺,可见并非抢劫杀人。
死者人数超过五十人,可以判定凶手欲灭绝全村。死亡情况如出一辙,所有人都在屋外被杀,大概是听到被杀者的哀叫,跑出屋外探查究竟时,反成为另一名牺牲者。
【看来像要赶尽杀绝似的!】
【一定是传闻的白虎军这等蛮人干的。那些蛮族!终于杀到这里来了。】
对于白阳怨恨不平之声,房玄明并未作答。只望着夜幕逐渐低垂的这片大地。同时,房玄明注意到死者身旁必定有堆小土堆。
【我们该怎么办?】
流真经少女一问,答道。
【听说一到晚上,这里经常有食尸鬼出没。不论传闻是真是假,天黑后还是不要妄动的好,找个人家借住一晚吧!】
【好呀!不过,我可是守身如玉的白民国的女人。一定要分房而睡。】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消息。】
流真喜不禁。
于是四人决定找个没有尸体的人家,借宿一晚。很难得地白阳说要准备晚餐,房玄明就迳自找寻马匹去了。也许是村中共有小马房,一间马房,四匹马状似可怜地依偎一起。
在井边打水的流真,看见牵着马匹回来的房玄明向他招手。正想走近井边时,突然间,马匹像受到惊吓似地嘶叫,停步不前。房玄明立即提高警觉,飞快地跳开。他看见,从民房中出来的苏铭和白阳也看见,地底下突然冒出一只手,试图抓住房玄明的脚。结果抓空,手掌亦自在一开一闭。
【那,那是什么?地下长出手来?】
白阳心生恐惧,不敢相信此种离奇的情景,就在眼前发生。
【是地行术……】
所有死者之谜,至此终于真相大白。
房玄明本身不会魔道之术,但却有相关的知识。那是自由往来于地底下,再从地下伸出刀或枪,一击杀害地面上的目标。但是,为何魔道士来此地杀害村人?这实在令人纳闷。
昏暗中,那手迅速地又遁回地下。之后,留下小小的土堆。房玄明定睛一望,竖起自己的脚尖。等到脚板下似乎有感觉,便急速地一跃而上。地下冒起的刀尖,恰好掠过房玄明的鞋底。倘若站在那儿不动,恐怕大腿处必挨了一刀。瞬间着地的房玄明,以半跳舞般的脚步,躲过白刃。随即,白刃不声不响地沉入土中,之后,又是留下小土堆。
这如同被恶梦抓住心脏般的感觉。他立即抽出自己的剑,严阵以待,并克制住那一股想以手上的剑,刺探地下的冲动。
站在墙边不动的白阳喊着房玄明的名字。
收起剑,走近他身旁的流真,发现近门口屋檐下,有罐大桶的枣油。
【怎么办,流真。】
问话的表情语气,像个小孩。流真为了让少女心安,扮了个笑脸。
【你会爬树吗?】
【那还不简单,这种事情。】
【好,你就爬上那颗大枣子树。】
【你没有问题吧?】
【……嗯,还没有从你手上接到青铜面具,换成铜贝之前,决不会有问题。快,快些!要经由石头上去。】
经过流真一番催促,白阳立即往枣树上爬,很轻松地就爬到粗树干上。
当她跨坐在树干上时,隐约可听到地面和空气之间,有阵声波传动着。戏谑嘲弄的声音,打破了黄昏凝结的空气。
【哦、哦,狡猾的家伙,看你能支持到几时……】
听来就如响尾蛇吱吱的叫声。
这声音,令白阳毛骨悚然,却给房玄明和苏铭些许时间。不管是人是妖,只要是会开口说话,见过世面的就不会害怕。最怕的是不声不响地作怪。
苏铭悄然地推倒靠近墙角的枣油桶,油灌满地,并迅速渗透到地下。同时,一手抓起打火石。等到所有的油流满地面,这位内心比外表看来更有胆识的男子,额上也冒出了汗水。
接着,他扯下袖子下的小块布卷成圆条,沾上油,点上火,投向流满油的地面。直径约五公尺宽的地面,一时火焰熊熊,浓烟四起。
紧接的一幕,更是令树上的白阳二人倒吸了一口气。
地面的一角【碰】地一声爆裂,一团火焰随之窜起,大小约合一个人的身影。怪异惨叫声由口中迸出。伴随着哀叫声,一边还匍匐前进,两手大张,心想一把抓住房玄明似地。
房玄明拔出长剑,对其肩部斩击而下,随即,那团火球一股脑儿的滚进昏暗中,一边翻滚,一边尚继续延烧着。
【没事了,下来吧!】
房玄明抬头往树上叫嚷。
潜藏在雁门那地下的灰衣老人所唤来,为制造血腥地狱的七位魔道士中的一人,即如此丧命。
从树干上轻松跳下的白阳,兴奋地称赞房玄明的智慧。
【房玄明,房玄明,你真是了不起。不但勇敢,脑筋又好。竟然把那个妖魔鬼怪解决掉了。】
【大家都这么说。】
这种若无其事的回答,已经是房玄明自我吹嘘的极限了。
紧接着白阳以纤细手指撑住轮廓鲜明的下巴若有所思。
【房玄明,你今年几岁?】
【二十六,问这干嘛?】
【咦,超过二十五了吗?真是太可惜了。】
【……抱歉,不符合你的期望。】
【嗯,也好。】
白阳目光投向正在运用冷气灭火的流真。
流真一反其勇武的形象心中略生畏惧。似乎觉得什么不妙的气氛,默默无语。而少女这方,却自言自语似地接着说道:
【流真你多大了?】
【从刚才到现在,你都在嘀咕些什么?】
少女深情款款地望着流真。
【真迟钝呀!你还不懂吗?真的吗?】
【……】
流真摇了摇头,这一天,到这一瞬间为止,自己到底做错了多少选择,他也不再多想了。
房玄明则是躲在一旁瞅着少男少女笑而不语。
【先去烧饭。阿真,既有麦酒,我还会做豆烟、热甜点呢!如果合你口味就好,要不然就再重做……】
看着喜形于色,边跳边跑进屋内少女的背影,流真呆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