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2日,农历三月初五,星期三,雨。
曾经的过去,曾经的面孔,曾经的雨天,曾经在雨夜中站在昏黄色路灯下面的那个女孩子,曾经的笑容,曾经的春天,曾经的美好......都没了,都不再拥有了。
遗忘,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你暂时的忘了,还有很多事物帮你记起那个人,比如相同的案发现场。
我以为除了在影视作品中会再次看到那种场景以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在现实中见到那样的景色了。那漫山遍野的红色仿佛是有着高超魔术的妖怪一般将我胸口里积攒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吸走,胸口发紧,浑身发麻。我本来是想逃走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了,想要抬起的脚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般,怎么也抬不动了。后来我就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红色慢慢的蔓延,慢慢的扩散,直到最终扩散到了整个屋子里,慢慢的将我淹没。
安然曾经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其实就是我自己的故事。
自打我懂事以来,从来没有为衣食所忧。
在做警察这个职业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人为了满足自己小小的一点衣食要求而拼了命的去干活,每一天他们起的比谁都早睡得比谁都晚,但是就算是这样的辛劳也过不好自己的生活。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不属于城市里那些冠冕堂皇的屋子的住客,常常的蜷缩在河边的棚户屋,街角临时搭建的小黑屋,甚至是一条长椅,忍受着透风漏雨的苦楚,忍受着疾病乱症的困扰,还得随时忍受被驱赶的命运。这才是他们的常态。
很可笑的便是其实他们才是社会上最奉公守法的那一类人,但是却是最为社会所瞧不上的,最易被社会所冤枉的,最得不到社会谅解的人。也许自己幸幸苦苦靠自己的劳动所获得的成果并不会获得喝彩,甚至不被人所认可,可他们心中那盏明亮的善良的灯时刻的照耀着他们前行的路,让他们一往无前、义无反顾的继续心甘情愿的为社会所劳作。
小时候托父辈们的福,我不需要为了自己以后有可能会忍饥挨饿而感到担忧。因为没有这些烦恼,感情难免过盛,精神上的追求自然而然就变得很多。当然,同时也就造就了我这颗早慧而敏感的内心。
刚开始的日子过的真的很欢乐,就如安然所说的那时候的我简直就是乐乎忘己。每天我都会在自己温暖干净的小床上伸伸懒腰,然后微笑着起来。在家里佣人的伺候下洗漱、吃早饭,然后接受家庭私人教师的引导下完成课程,当然为了我自己的欢乐,我做了很多整治老师的恶作剧。但是这些恶作剧都算不上可恶,顶多就算得上我精力过剩的杰作。
但最快乐的时光还是和我妈妈的渡过的那些时光。在我记忆中的妈妈一直是一位很温柔很温暖的形象,她总是笑笑的对着我,很温暖的看着我笑,很温和的和我说话。我所有的奇思妙想在她那里得到的都是支持和赞成,不但如此,她还主动的参与到我的那些怪计划中亲手去帮我实现那些我心中萌发出来的梦想。
一切都太完美,太快乐了。终于也乐极生了悲。
大概是在七岁或者八岁的有一天,我偷偷的溜到了父母的门前,想要给妈妈一个惊喜。但当我轻手轻脚的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我看见的不是平常我所见到的那个永远一脸笑容的妈妈,而是默默拿着纸巾擦着眼泪的泪流满面的妈妈。
就连哭,妈妈也哭得那么委屈,竭力的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响,而不是像很多妇女那样可以放声嚎啕大哭。但是微红的眼圈,止不住的泪串子,都充分显示了她内心的苦痛与伤心。
当时的我并不是很明白,直到渐渐成年,才慢慢的明白,其实那是一种压抑的痛苦,比任何释放出来的痛苦还要让人不能忍受的痛苦。这种常年的压抑着的痛苦最终慢慢的导致了她的抑郁症,并最终导致了最后的毁灭。
如果是早一点儿的成熟,早一点儿的懂事,也许当时的我就会推开门去安慰当时那么绝望的孤独的妈妈。但是我并没有,当时的我看到妈妈的这幅样子,我并没有推开门,反而是关上了门,并最终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玩我当时玩的游戏。
也许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也许是内心里的那一点怯弱,也许是年纪太小的缘故,我并没有想到要去安慰妈妈。相反的,我反而害怕因为她的不开心而导致我不能愉快的在我的游戏里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