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看着赵良嗣倒在血泊里的尸体,叹口气对马克亚尼阿斯吩咐道,马上将这位赵先生的尸体安葬下去,他总算对得起被赐予的姓氏了。
清晨时分,整个宋军环绕莫夫城的堡寨群陷于片大火海当中,半边天际被血染般,最后只剩下武骑军还在北区的堡寨决死抵抗,其余的都在溃逃,包括绝望的虎翼军士兵在内,而高文的步兵已经突袭到了最后面的东区堡寨,和郭药师、梅洛的队伍配合起来,死死将北区的堡寨给围住,而事前迂回的叶凡杜尼旅团也加入战团,成功截断宋军通往奥克苏斯河的退路。
另外股靖西军则退往莫夫城内守御,总之大家的目的只有个,掩护公平王脱走。
太阳升起在奥克苏斯河原时,护送着公平王、童贯和吕颐浩等人的只剩下千余从马直外带数百逃得快的控鹤军。
马背上的童贯等人回望火海和浓烟里的堡寨群,不由得哀声大哭,“诸公不要再哭了,先渡过乌浒河返回不剌城为上。”吕颐浩在马鞍上亲自拔剑,对着从马直和车仗宫室队伍厉声激励道。
“元直,你带着公平王的车驾向不剌直走,见到刘延庆和耶律大石的队伍我们就周全了。童某我带着三百从马直骑兵,向巴里黑方向逃,引开敌军。”童贯急匆匆扔下这句话,便带着三百骑直接往另外条道路跑了。
许多臣仆官僚暗中大骂童贯这种行为,和临阵脱逃没任何区别。
但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千余亲卫拥着公平王的车驾,踏着洪水和严寒后坑坑洼洼的荒野,所去方向的天边,银灰色的卷轴云沉在地面之上,昏黄的旭日惨淡无光。
一阵哀叫和骚动,众人回望去,荒野上出现数团乌云般的敌骑,几乎全是郭药师的人马,郭药师本人披着团锦簇战袍,长须拂动,如天神下凡,策马在战旗下,指挥全军滚滚而进,马蹄声震天动地,“休要走了童贯......杀奸臣,清君侧......日月可鉴”的呼声络绎不绝。
“什么,有一股敌人往巴里黑的方向赶了?甄五臣,你射术最好,给你八百骑兵分路去追,不管公平王和童贯这阉寺耍什么样,一个都别放过!”郭药师跃马挥旗,从容部署。
吕颐浩咬咬牙,让控鹤军的数名都虞候领所有人马殿后拒战,其余人继续朝乌浒河(奥克苏斯河)前进,这时整个队伍的凄惶程度无与伦比:女眷和内侍们衣衫不整、蓬头垢面,许多人鞋子靴子都没有,公平王车驾的轮子还时不时陷于淤泥当中,众人饥肠辘辘上前去推,可哪里还推得动?于是哭声震天,吕颐浩大怒,持剑连斩数名宦官,叫从马直把尸体扔进坑中,让车轮碾压而过,这才拉出了车驾。
“不许哭,哭号者斩!”吕颐浩这位文官发起狠来,也是凶神恶煞般。
于是大伙儿没命地朝阿穆尔城渡口方向奔走,很多羸弱点的沿途倒下死亡,穿着各色锦绣服装的尸体躺满了车辙两边。
终于,耶律大石的骑兵队伍布阵在前方的原野上,密密麻麻,似乎是在接应大公平王,逃难的队伍终于欢呼起来。
但吕颐浩却感觉不对,于是纵马来到阵前,遥遥指着伞盖下的耶律大石,“刘延庆将军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