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无语,这位的表现也太过明显了吧。
他好奇的问道,“伱这度牒是假的吗?”醍醐和尚连连摆手,“不可能不可能。”
还不小心漏了一句,“我师父不可能坑我。”
裴元追问道,“你师父是哪个?你是在哪里出家的?”
醍醐和尚也察觉出失言,闭口不答了,反倒偷偷四下张望。
裴元安慰道,“你尽管说便是了,我又不是僧录司的官员。你这次带人过来是替我做事,就算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是我罩着你。”
裴元发现这醍醐和尚来路不正,自然就说的通俗了些,“官官相护听说过没?我们喜欢罩着自己人。”
那醍醐和尚见识不多,果然被这大明时代的普世价值打动了。
“真、真的?”
裴元自然大拍胸脯,“那么多寺庙宫观,就数你带来的人多,要是连你都保不住,难道我裴千户不要面子的吗?”
那醍醐和尚便讷讷道,“我师父是个游方僧人,我原本四处讨饭,他说和我有些机缘,就把我收为弟子了。我、我是在路边出的家。”
裴元无语,这和尚果然是够野的。
裴元经历了那么多事,也没听说过在路边出家的和尚。
他想着刚才那份度牒。
如果是真的,哪怕是是最便宜的“禅”、“讲”两类,也得十多两。
若是能给人做法事的“教”字度牒,黑市价格就得上百两银子了。
这可不像是普通游方僧人能拿的出来的。
裴元正想着,见程雷响悄悄出现在院门外,向裴元招手。
裴元心中一动,对那醍醐和尚说道,“你且稍待片刻,我有些事要吩咐底下人。”
那醍醐和尚连忙起身,讨好的笑着,丝毫看不出什么高手气质。
裴元不动声色的慢慢走到那院门外。
程雷响给把门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那个锦衣卫士兵就顺手把门带了过来。
程雷响也不说话,继续往外走。
等到感觉距离足够安全了,才低声对裴元道,“大人,我找司空百户问了,这个度牒有问题。”
裴元心里已经有了预期,便问道,“假的?”
程雷响道,“真的。”
接着又解释道,“可是这一版度牒已经停用很久了。”
裴元没抓住这里面的关键,“有问题?”
程雷响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大人,您还记得韩千户之前提过的皇觉寺吗?”
“皇觉寺!?”裴元的眼睛立刻睁大了。
他怎么能不记得皇觉寺?他那血红袈裟,就是韩千户追杀皇觉寺余孽爆出来的宝物。
上次听韩千户特意提起过。
裴元对镇邪千户所的典故知道的不多,还向程雷响仔细打听过相关事情的来由。
他反应过来了,“你是说这个醍醐和尚是皇觉寺的余孽?!”
程雷响点头道,“八成错不了,司空百户亲眼看过这度牒。他说当年建文化妆成一个僧人,焚宫而走,就是靠皇觉寺八僧的接应,才逃出南京城。”
“后来为了找出皇觉寺余孽,僧录司从那时起就秘密更换了一批度牒。寻常的度牒都有一个暗记,那些皇觉寺僧人暗中预备下的度牒,却没有这个暗记。这件事,外人根本不清楚。”
“一直以来,各地的砧基道人都在秘密查探那些游方僧人,想从度牒上找到皇觉寺僧人的蛛丝马迹。”
“这个醍醐和尚只怕就是皇觉寺八僧的余孽之一。”
裴元想起了韩千户传授他袈裟伏魔功的时候,好像给他提起过,那血红袈裟是杀掉一个叫心魔和尚的人得来的。
心魔和尚,醍醐和尚。
这乍一听就是一伙的啊。
裴元深吸一口气,问道,“司空碎怎么说?”
程雷响道,“司空碎说皇觉寺八僧各个手段不凡,最好不要打草惊蛇,他已经让人给韩千户紧急送信去了。等韩千户来了,自然能将他拿了。”
裴元听到这里,心中稳了稳。
接着他又想到刚才醍醐和尚那副傻乎乎没见过世面样子,心中却觉得这未尝不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对程雷响道,“我刚才听段敏说他武功很高,你再去确认下。”
程雷响听了,进院去唤段敏。
过了一会儿,段敏就急匆匆的跟着程雷响过来。
裴元直接向段敏问道,“你说那个醍醐和尚武功很高?”
段敏连忙道,“确实。净心寺被那些游方僧人弄得乌烟瘴气,却没人敢招惹这醍醐和尚,甚至隐隐以他为首。我让人打听了一下,似乎这醍醐和尚有些罕见的神通,足以惊骇众人。”
裴元嗯了一声,越发有兴趣了。
“其他的呢?”
段敏想了想,“其他的……,这和尚从不读经,与人争辩却滔滔不绝。另外听说他颇爱享受,羡慕世俗富贵。”
裴元在口中默念了两遍,醍醐和尚。
随即道,“行,你们先退去。我再去见见他。”
说完,对程雷响道,“给我另取一份空白度牒。”
等到程雷响拿来度牒,裴元直接拿在手中,向着院中走去。
那醍醐和尚在院中老老实实地坐着,听到院门口的动静,这才回头瞧瞧,连忙起身。
裴元心中越发笃定。
他用那空白度牒随意在院中的石桌上拂了拂,坐下问道,“对了,刚才说到哪里?说到你师父对吧?”
那醍醐和尚听不出裴元话里的意思,还主动提醒道,“是说到贫僧在路边出家了。”
裴元好笑,故意逗他,“你不懂做官的道理,我提什么,你就要接着往下说。这就叫逢迎上官。”
醍醐和尚似乎特别喜欢听裴元说这些做官的道理,喜笑颜开道,“贫僧懂了,贫僧懂了。”
裴元便顺口继续问道,“那你师父教了你多久的佛法?”
那醍醐和尚一愣,答道,“并未多久,贫僧拜师后睡了一觉,好像一夜间就什么都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