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们带的辎重装备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裴元自己坏事做多了,自然怕别人在自己身上复制一遍。
那梁次摅不也是在卫所兵的守护下,被人强冲进三河驿干掉的吗?
梁储或许没想过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但是张容会啊,而且张容还过不止一次。
京城中伏击裴元那次就不提了,裴元在南直隶拉出佛朗机炮轰的,不就是北镇抚司出动的暗手?
张容现在虽然收押,但是只要张永不倒,他就算在牢里,也是大爷。
他在外面的党羽依旧为他马首是瞻。
裴元正琢磨着这件事,就听到远处彷佛有急促的马蹄声响动。
裴元一怔,撩开马车前面的帘子,探出身去,向北方的尘头起处望去。
马车迅速的停下,行进中的徐州兵们有了少许骚动,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动静。
司空碎和岑猛大声叱喝着,开始整队。
几个游荡在队伍周围的骑兵,迅速的打马向后方迎了过去。
徐州兵们的骚动,只是意外下的正常反应,听到岑猛大吼着整队,立刻反应过来,去辎重车上取自己的武器和甲。
岑猛是从南直隶时就跟着裴元的那十多个亲兵里冒出来的。
他这一年几乎全程打满了裴元经历的所有战斗,包括在阳谷时面对过那数不清的霸州流贼的猛攻。
所以岑猛的能力且不谈,面对突发情况时的心态却很沉稳。
同样情况下的,还有徐州兵,那些徐州兵可是实打实的顶着巨大的压力和那些流贼鏖战过的,至少在心理层面完全没有怯战的意思。
倒是司空碎带来的锦衣卫,虽然也是有过追捕邪教经验的好手,但是警惕性就没那么强了。
见司空碎大声喝令,反应也比徐州兵慢了不少。
裴元等马车停下,直接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凭高远眺,一边看着,一边向旁边伸手。
陈心坚立刻把裴元的金瓜锤递到了手里。
裴元瞧了一会儿,吩咐道,“来的人不多,不用急着着甲。”
程知虎听了,骑马大喊着把裴元的命令传达下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远方的骑兵就止住了冲势。
迎住来人的骑兵上前,他们先是迅速的观察了这一行人,见他们只有随身佩刀,这才大声的询问来意。
来骑迅速分开,露出一个人来,正是锦衣卫都督佥事谷大亮。
谷大亮和千户所这边的游骑对答了几句,那游骑迅速派出一人来回报。
裴元听说来的是谷大亮,也觉得有些意外。
他把金瓜锤丢给了陈心坚,对那游骑吩咐道,“让他过来吧。”
那游骑快马而去,到了那群人跟前喊了几句。
谷大亮将那几十个部属留下,只带了两骑,跟着那游骑向裴元这边过来。
裴元从马车上跳下,等着谷大亮过来。
谷大亮快到跟前,侯庆立刻带了几个穿甲的亲兵迎了上去。
谷大亮识趣的提前下了马,大步向裴元走来。
裴元扬声问道,“永清伯怎么又来了?”
谷大亮听了哈哈笑道,“来送送千户。”
说着,视线在那些已经做好了大致戒备的兵士们身上瞥过,略有些异样的收起目光,笑着恭维道,“没想到千户带兵竟然这般精锐,我看,就连边军也未必有这气势。”
裴元没答这个问题,笑着接过话来,“刚才不是送过了吗?”
谷大亮答道,“刚才千户不是想让谷本送送你吗,我把他带来了。”
说着谷大亮回头示意。
跟着他过来的一个亲随,就把马鞍上系着的一个包袱打开,露出一个盒子。
裴元眼皮一跳。
那亲随,已经将盒子打开,里面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谷本的人头。
见裴元默不作声,谷大亮解释道,“刚才听千户提起谷本,我就让人去询问谷本认不认得千户,没想到谷本话中对千户颇不恭顺。”
“我听得蹊跷,让人详细问过事情的始末,才知道去年的时候谷本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得罪了千户。”
谷大亮看着谷本的人头,毫不客气的说道,“这等有眼无珠的东西,留他何用?”
裴元轻叹一声。
他和谷本之间确实没什么美妙的记忆,可是时过境迁,自己连萧韺父子都能原谅了,以他和谷大用之间的交情,自己何必要为难他的义子呢?
他是看萧通是萧韺的儿子,王三公子是王琼的儿子,下意识的以为来的也会是谷大用的义子谷本。
没想到就是这么信口的一问,这个谷大亮就把谷本的人头拿来了。
此人的薄情和狠决,让裴元隐约想到了一位故人。
——淮安卫指挥使贺环。
裴元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不必如此的,这可是谷公公的义子。”
谷大亮笑着说道,“等我回去自然和我大哥好好解释,他老了,难免有时候犯糊涂。千户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谷大亮也是一样的。”
裴元没给出丝毫应承,目光在谷本的人头上一落,旋即看着谷大亮皮笑肉不笑道,“人我已经见到了,永清伯可以回去了。”
谷大亮没心没肺的笑着,“好好,我这就回去,我这就回去。”
等到那三骑远去,裴元的脸色立刻难看下来。
裴元站在那里也没说话,等到那三骑和大队汇聚,策马远去,裴元才收回视线。
“千户。”司空碎和岑猛赶了过来,想问清情况。
裴元吐出一口气,神色淡淡的扫过所有人,平静道,“走吧。”
(本章完)